“长安城,终于是在眼前了呵……”
方言心底默默念着,目光在人群里搜寻,却不见那两道魂牵梦萦的身影,一时不免有些失望,不过待看到程处默等人猥琐的身影后,又兴奋起来。
道路两侧,尽是目怀感恩的百姓,一路走来,不知收获了多少赞美。李泰与侯杰等人坐在马背上,小脸虽然紧绷着,身子却抖得如筛子般,直觉此刻要仰天长啸才可一舒心中豪气——这是何等荣耀的时刻?比之以往走马章台遭人唾弃不知好了多少倍!甚至于在李泰心里,在道路尽头翘首以待的李承乾怕是也比不过他了,哼,还因为莫须有的理由揍我,当真以为本王不知道你那些龌龊心思?储君之位,劳心劳力,哪有如今逍遥自在?先生说的对,还是交给你这个蠢货罢!
待看到程处默与唐善识等人在人群中艳羡的目光,李泰的胸膛挺得更直了,傲娇地打了个招呼,便又沉浸在百姓如潮的欢呼声里了。
“宝琳,遗爱,这下咱们应该不会再被自家老爹狠揍了罢?”
尉迟宝琳嘿笑不语,纨绔们因秦怀玉而整日担心受怕的事儿他是听说了,不过彼时他已经去了东海,自家老爹鞭腿再长,也是揍不到自己了。
房遗爱想起那段惨无人道的过往,心有戚戚地道:“应该不会了罢?”
五个少年各怀心思,紧随其后的花腊八兄妹、席君买和王德一心底想法也是大不相同。花腊八与席君买倒是无所谓的,二人心思不甚复杂,只知道跟在方言身后便是。花腊九却是有些忐忑,眼神顺着方言的目光不断在人群中游离,也不知道在想些甚么。至于王德一,则还是一贯的沉默寡言,只是脸上的悲戚之色,似是从未消失过。
穿过汹涌人潮,终于抵达明德门下,唱喏的宫人拉长了嗓音,半个字都没来得及唱出,就看到李承乾迫不及地拔脚朝前走去,竟是制止了欲要下马的方言,亲自牵起了缰绳。
宫人大惊失色,求救的目光看向最重礼仪规矩的魏征,熟料魏征板着脸来了一句:“陛下早已说过,方山伯可为太子殿下老师,学生为师牵马,有何不可?去休!”
尉迟恭在一旁听得清楚,竖起大拇指道:“还算你老黑有些眼色。”
与这等粗人有甚么好说的?魏征衣袖一摆,别过头去。尉迟恭难得的不生气,笑眯眯的目光落在自家儿子身上,得意非凡的样子令人嫌弃无比。
方言终是挣扎着下了马,小声与李承乾嘀咕了几句,李承乾微微一笑,又朝鼻孔朝天的李泰小声说了些甚么,李泰脸色终是缓和了,大庭广众之下,哥俩上演了一出兄友弟恭的戏码,看得魏征等人满意至极。
在宫人焦急的眼神中,李承乾终于舍了方言等人,回到原来位置站定。迫不及待地从内侍手中接过诏书,微笑着四顾望去,片刻之后,在场所有的人,无论勋贵百姓,尽皆躬身。
“门下:昔宗周煌煌、威名远扬;功臣昭昭,分封四方……今有方山伯,倾力赈灾,明德有功,荡平悍匪,益显臣节。特晋方山侯,宜进兼金部郎中,余如故。先生,接旨罢!”
方言恭声道:“谢陛下!”
在众人艳羡的眼神中接过圣旨,方言大致地瞄了几眼,这道圣旨与当初封伯时材质似乎更好一些,应是选用上等玉材,玉质细密温润,包浆肥厚,土沁入骨,形制古扑霸气,周围绘有祥和如意的图案,玉片面以篆文精工刻划,文字严谨、字迹笔画突兀,犹如浮雕一般,书法大气沉稳,呈现非凡的皇家气派,纵然方言不识货,但只看尉迟恭等老货将要流出来的口水便知了。
随后便是李泰等人的封赏,李泰贵为亲王,李二不好封赏太过夺了李承乾的风头,是故只是赏了些财帛。尉迟宝琳早已领了实缺,如今更上一层楼,补了果毅都尉。侯杰与房遗爱本无官职在身,此时也补了游击将军的缺,虽是虚职,却也有了正式官身。
尉迟恭与侯君集乐得不见了眉眼,连同房玄龄也是不断抚须颔首,老脸上满是得意。不论实职虚职,管他文官武官,这总归是自家儿子自己挣来的,与国公府上没有任何牵连,这便是天底下最长脸的事。
人群中的程处默、牛封川、唐善识还好说,自家父亲正在王家村当值,李思文等纨绔却早已耷拉下了脑袋,生怕自家老爹凶狠的目光朝这边射来。
晋封完毕,就不再有了许多规矩,方言与李泰等人上前一一与数叔伯们见礼,好生亲近了一番。
李承乾奇怪地指了指远处的囚车,问出了众老货的心声:“先生,那人是……”
方言正待回话,李泰抢先嘀咕了几句,众人登时大惊。
连与范阳卢氏有亲的房玄龄都变了脸色,遑论其他勋贵,不管是虚情还是假意,个个神色暴怒,咬牙切齿。
挥了挥手,那辆关押着卢生花的囚车被缓缓赶了过来,李承乾嫌恶地呸了一声,小脸铁青着吩咐道:“加派人手,直接押入宫中,等候父皇发落!”
话音刚落,城脚下忽地传来一阵骚动,李承乾皱了皱眉,禁卫统领边凝神戒备边遣人前往查探,过了片刻,来人回禀道:“启禀太子殿下,据百姓所说,是一老者突发脑疾,是以引发骚动。百姓众多,卑下未能靠近,不过……”
禁卫欲言又止,似是不再敢往下说,长孙无忌皱眉哼道:“不过甚么?莫要婆婆妈妈的!”
禁卫忙道:“卑下远远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