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借刀杀人之计甚毒,张金树一介莽夫,却也有如此计谋,天下英雄,果真不可小觑也。”
中年人自顾自地倒了杯茶,随意地道。
“张金树算甚么狗东西!”
李和玉想起被这厮排挤的过往,登时怒气上涌,咬牙切齿地道:“他算甚么!若不是长……”
说到这里,忽地闭了嘴,拱手朝中年人歉意道:“某失礼了。”
“李公有话不妨直说便是。”
“某……”
砰地一声,茶水四溅,与此同时,二当家的长刀铿然轻吟,划出一道白光架在李和玉的脖颈上。
“说与不说,其实并不难选择,对么?”
中年人轻笑着,脸上笑容如冰雪消融,眼神却阴鸷如阴损,仿佛从一介儒士,片刻便变成了枭雄。
也许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李和玉这样想着,根本不容再多考虑,便决定低头:“据说长平郡公如今是在登州的。”
“张亮?”
中年人耸然动容,皱眉沉思不语,片刻后,展颜笑道:“听闻张亮的义子折在了登州,他跑来一趟,却也是应该的。”
“大当家悬居孤岛,消息却灵通。”
“不灵通些,海里阎王早就成了海里枯冢矣……”
中年人摆摆手,对二当家道:“既然李公并未藏银,那么……规矩你是知道的。”
二当家狂笑不已,脸上的疤痕更显可怖,大笑道:“阎王出手,必不空手!既然此次栽了跟头,便只能送这三位去见阎王了!”
惋惜地看了一眼花腊八,朝李和玉与景元炜吼道:“愣着作甚?休让血脏了大哥的院子!”
“大当家,大当家,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景元炜吓得魂飞魄散,双膝一软便瘫倒在地,鼻子眼泪流的满脸都是,甚是可怜。
中年人笑道:“你也算是个有孝心的,不似我家那……罢了,宏放,给他留个全尸罢!”
“得嘞!”
二当家嘿笑着将景元炜提了起来,刚走两步,忽地一股尿骚味直蹿口鼻,忙丢麻袋似的将他丢到地上,捂鼻怒骂道:“呸!孬种!”
中年人皱了皱眉头,鹰隼似的眸子朝二当家冷冷扫去,二当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忙叫道:“大哥息怒,俺这便把这厮大卸八块!”
顾不得屎尿齐流,景元纬磕头如捣蒜地不住哀求,李和玉脸色铁青,嘴唇蠕动,想要说些甚么,却只换来一声长叹。
“大当家的,不要杀我!我没有银钱,却有罐头!有罐头!大当家,不要杀我!呜呜……”
“聒噪!”
二当家见中年人没有开口,一巴掌便扇了过去,景元炜的头发登时散乱下来,脸上红肿一片,嘴角渗出血迹。
“畜生!”
李和玉指着景元炜怒骂道:“你哪里来的罐头?胡说八道!”
“舅父……”
景元纬绝望地涕泪横流:“外甥就要没命了啊!”
“”生死有命!好孩子,你且等着,舅父马上就要下去陪你了。”
李和玉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神色绝望。
“郎君!”
花腊八一声怒吼,身形闪动,鞭腿如电般朝二当家袭去,二当家忙丢了景元纬,大叫道:“找死!”
一柄环刀携风雷之势迎了上去,花腊八眼中精光爆闪,身形不变,足尖却迎着刀面连点数下,二当家却不防他机变如此,只觉数股大力顺着刀柄袭来,一时竟拿捏不住,长刀登时飞了出去,重重地插在院门之上,兀自颤动不已。
二当家怔怔地望看着双手,满脸不可思议。
花腊八将景元纬与李和玉护在身后,面容冷肃,傲然而立。
二当家忽地大吼一声,如惊雷阵阵,握紧拳头便又要冲上去。
“好,好,不愧是遍败山东群雄的少年英杰!宏放,还不嫌丢人么?退下!”
中年人抚掌而笑,眸子朝二当家扫了一眼,二当家登时便如坠冷窖,满面羞惭地退到一旁。
“如此英杰,自当纵横天下。花先生,你若点头,海里阎王四当家,便是你了。”
花腊八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中年人。中年人笑了笑,右手随意地放在了石桌上,片刻之后,复又拿起,石桌之上,竟出现一个淡淡的手印。
手印虽浅,花腊八却是脸色剧变,沉默片刻,拱手道:“难怪此处无人护卫左右……大当家的好内劲!”
挡在李和玉二人身前的脚步却未曾退让,肃然又道:“一日为仆,生死既随,但求大当家的给郎君二人个痛快!”
中年人赞道:“好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
李和玉和景元纬见花腊八已放弃抵抗,登时面如死灰,神情绝望如行将就木。
中年人朝花腊八投去赞赏的眼神,笑了笑,忽地对景元纬道:“你方才说甚么?罐头?”
这句话不啻于仙音,景元纬大喜,挣开咬牙切齿的李和玉,忙叫道:“对对对,大当家,我可以为您带来罐头!”
“混账,你,你……”
李和玉连连倒退数步,捂着胸口,怒道:“清水湾内,皆是我登州百姓,你这无异于引狼入室!景家数百年的声誉,皆要葬于你一人之手!”
景元纬梗着脖子叫道:“舅父说的甚是!可外甥救你一事一旦败露,景家却也不能幸免!如今外甥想的,便只有活下来而已!再者说了,李家都已命悬一线,您又何必在意那些百姓?”
“畜,畜生……”
李和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