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海停住脚步,远远拱手笑道:“虎豹之间的争斗,我们这些羊驼可不敢参与其中,否则一个不留神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张公子,您请自便才是。”
“齐海!!”
张慎几这下真正地慌了,脸上冷汗哗哗往下流淌,心脏似乎要跳到了嗓子眼,艰难地道:“你可不要忘记,我们双方不论谁能活着走出苍梧山,你都讨不了好去!”
方言笑着摇了摇头,这狗东西死到临头还没想明白,此苍梧山之行根本就是张金树的圈套而已。当然,对于方言等人来说,也是个圈套,不同之处则在于,张金树是清楚地知道花腊八与花腊九的战斗力——以二人之力将张亮的亲兵干死大半的,能是易于之辈?不过将帝国伯爷置身险地,怎么着都要给个说法的,想来此时刺史府已摆满了赔罪的酒宴。
果然,齐海脸上露出意味难明的笑容,远远地朝方言弯腰道:“伯爷,您请宽心,这些人呀,一个都跑不掉。”
说着,摆了摆手,刺史府护卫便四处散开,占据了有利地形,隐隐将张慎几等人围了起来。
“齐海,你,你……”
张慎几脸上的灰败之色愈浓,身子晃了几晃,咬牙道:“好,好得很!今日老子便要和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你也配?”
方言嘲弄的笑容如水波荡漾,看了孤注一掷的张慎几一眼,忽地朗声喝道:“尔等俱是有家有口的汉子,难道要给张慎几陪葬么?快快放下兵器,本伯既往不咎!”
张慎几带来的护卫很识趣,这些人本就是些散兵游勇,怎能跟训练有素的老兵相提并论?银钱诚可贵,性命价更高,于是在花腊八等得不耐,轻飘飘地将某个护卫踹开七八步远后,哐当哐当的声音不绝于耳,而张慎几瞧着跪了一地的护卫,满脸绝望,似是被抽走了魂魄般,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方言瞧得好笑,鄙夷道:“方才的血勇之气跑哪去了?不是要将本伯爷杀了灭口么?娘的,就这窝囊样子,还想跟我慎微哥哥争。”
张慎几的眼睛木然转动,嘶声道:“原来你是为了张慎微而来……”
方言冷冷一笑,又听张慎几摇头道:“不对,你收留了两个刺杀义父的刺客,义父甚是恼怒,你跟张慎微又无交情……方山伯,放我走,您在登州之事某再也不插手,待回到了长安,某愿献上五万贯银钱,但求伯爷饶命!”
这狗东西出手倒是大方,五万贯银钱呐,若要用来买粮食可是不少,方言有些意动,不过在听到身后花腊八兄妹咬牙的声音后,果断地忍痛拒绝了。
“笑话,伯爷我是贪财的人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这狗东西的银钱必定是不干净的,本伯爷怎能收要?娘的,死到临头还想考验老子……”
方言嘬着牙拒绝的模样让花腊九颇有些感动,连心跳都加速了几分,只觉身前这个少年虽然年少,但情义却是一点不缺的,又想起在威州城外的事,此刻虽大仇当前,却仍忍不住心乱如麻。
无视绝望的张慎几如何哀求,方言挥了挥手,花腊八提着利剑一步一步走到张慎几面前,盯着这个在梦里已经出现无数次的脸孔,扔掉斗篷,冷冷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张慎几停止哀嚎,颤声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双手支撑着往后退去,花腊八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忽地捂住了鼻子,目光更加森然。
“呵,你率一百卫士屠我稷下学宫十六口人,我父也惨遭毒手,你当真不记得了么?”
声音冰寒彻骨,似是来自九幽之地,张慎几呆了呆,双眼圆睁,脸上尽是不可思议之色,惊恐地道:“你,你是……”
花腊八嘴角扯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淡淡道:“很惊喜,对罢?我与妹子从外赶回之时,昔日的稷下学宫已成了一片火海,满地尸身。我们骑着快马连追三天三夜,杀人无算,却还是没能杀了你,没想到竟在此地遇见,呵,果真是天理轮回,报应不爽。”
张慎几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艰难地道:“那日原来竟是你们在截杀我的护卫,四,四十七位……”
“怎样?回到长安的那几天,是不是吓破了胆子,连门也不敢出?”
方言心里很是矛盾,影视剧里很常见的是,坏人死于话多,废话那么多作甚?直接一刀砍了不就完事了?于是屡屡上演被逆袭的好戏。可是此时不听这些秘闻,天知道花腊八啥时候还会再度提起,真的好纠结……
张慎几回忆起不堪回首的那几日,脸上更是苍白得毫无血色,脑门上的汗珠似是没停过,叫道:“我也是听命于人,我也是听命于人!兄台,只要你放过我,我愿意拿出五万贯,不,十万贯!”
“十万贯?你可知道,单单稷下学宫留下来的典籍,无一不是孤本绝本,岂是十万贯可以衡量的?”
花腊八冷笑连连,利剑铿然出鞘,厉声喝道:“今日宰了你,来日便让张亮那老匹夫下去陪你!”
“兄台,兄台,您误会了,不是郡公指使的!”
张慎几吓得屎尿齐流,磕头如捣蒜,哀求道:“我可以告诉你幕后指使,但你们不可杀我!”
“死到临头竟还敢要挟!”
花腊八右手挽了数个剑花,片刻之间,张慎几身上衣衫已多了几个破洞,鲜血汩汩。
“你不答应,就永远别想知道!”
事已至此,张慎几似是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