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笙白衣似雪,远远望去与人过招竟更像是跳舞,裙袂翩扬甚是阴柔,但却好像化戾气为绵里针让人占不得半分便宜。透过面具可见那人目光灼灼,眼中笑意阴冷慑人,我一时担忧便要上前相助,刚迈出半步但见他突然捂住胸口步履凌乱地节节后退。萧笙哥哥侧身将长袖收回,望着已然负伤溃退的敌人凛然道:“你究竟是何人,胆敢来伤我瑶瑶。”
那人不为所动,只是静默片刻,恍而大笑,扬声道:“未想到中原人竟有这等高手,在下今日领教,日后必定加倍返还。”林中狂风骤起,扫落碎枝烂叶纷纷倾落,只闭了一刻眼睛阻那风沙入目,再睁开时面前已空空如也。
我神思微定,回想他方才说话时的语气,声音狂乱中带着些空洞的飘渺,仿佛是被面具上的机括所阻变了声调,根本辨不明其中异样。
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沉思良久,萧笙才回过头来眉间微拧,问道:“可有受伤?”
我摇头,却难疏散心中余悸,压抑着恐惧道:“那个人刚才说中原?莫非他并非中土人士……而是突厥人吗?”
“不。”萧笙哥哥断然否决,“他绝不会是什么突厥人,而是冒称他们来遮掩自己的身份,若我没有料错他必定是你所熟悉之人,不知何时尾随你来此,寻到这个机会便想取了你的性命。”
我的脸顿时煞白,心中骇茫跳突,眼前仿佛真得上演过血红之景。萧笙幽深目光在我面孔上流连半晌,移到我胳膊上,小心翼翼地握住我的手,轻柔道:“瑶瑶,此地很是凶险,瑶姬和李世民又各怀心思,不宜让你久留,先跟我下山再做日后计量吧。”
手指瘦削纤长,凉凉的只带掌心一点暖意,萧笙哥哥的手虽然苍白如玉,却温暖轻柔。我下意识地握住,像是在风雨飘摇中抓住了仅有的一丝抚慰,脑子中一片混沌迷茫,来不及抓住一丝清晰的思绪,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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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昨晚下过了雨,自掩映在花木交错的陡峭长阶上往下走,风吹云动灰蒙蒙的涂满天穹。偶尔有几片尚见青翠的叶子好像禁不住风吹雨打半弯了身子垂下地面,路上斑驳湿痕未退,勾勒出雨意潇潇。
被那清冽略带的凉意的风一吹,脑子忽然清醒了些,心仿佛被什么所牵连,默然停住了脚步。萧笙转头看来,我犹豫了片刻,道:“我这样不告而别好像不是很好,总该去跟他们说一声。”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儿跳出来一个红衣女子,走到萧笙跟前握剑于胸前恭敬地禀报道:“公子,一切都准备妥当。”他轻轻应了一声,道:“若你不想走我也不勉强,若你想顺着原路回去没有人会去阻拦你。只是,瑶瑶,你可要想清楚了。他们当中,一个心狠手辣,一个深不可测,你能保证最终不被他们所利用,而依旧独善其身吗?”
他话中有深意,却在潜移默化间将我放置到了与姑姑和李世民同时敌对的位置。心中掠过一片阴翳,似有些想法突然窜出,如风涤荡在胸腔内,时缓时快,却抓不住实质。
我凝望着萧笙,静静道:“我跟你走。”
他温和一笑,眸中被飞落的花瓣映出绮丽的光影,水墨素颜仿若浅浅辰光,不经意间流放出蛊惑的神采。
缓步穿过本是花木扶疏的长阶,见那紫藤花飘零一地,往日芬芳依稀,却已不见了馥郁香彩,沿着这九曲石阶蜿蜒过去,星星点点残留着最后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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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入得停泊在岸畔的船内,已是暮色深凝。皓色千里澄辉,东都是花重锦城,此刻映入我眼中就是黄昏下的萧瑟土墙。夜晚城里行人稀少,分外安静。初生的月亮像个杏黄的大柑橘,孤零零的挂在土墙的边上,没有依傍。
才刚坐定,我就迫不及待地对笙哥道:“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我方才细细想了想,世民以为抓住了姑姑的短处,可焉知不是黄雀在后。姑姑明知大难临头能预先想到将父皇的画像带走,为何就想不到将密室里的牌位移走。还有你我都见过夜阑山庄里的机关,何等厉害,没有人带路根本不可能轻易走进去。何况还有密室,世民就算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在短短几日之内就悉数破解,这里面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萧笙神态散漫地倚靠在船舱上,漫然应了声:“许是夜阑山庄里的人经不住严刑逼供而招了些什么呢,这位英明的秦王殿下一旦狠起来死人嘴里都能撬出些什么。”
我摇头:“你也说姑姑城府颇深,心思缜密如她怎会料不到夜阑山庄那些人可能会泄露天机,还怎么可能任由他们落入世民手中?”
船微微地晃了晃,我倾身向外看去,红衣女子峭立在船头笨拙地扯着悬挂的船绳,船绳纠结如麻难以解开,失去耐心的她径直拔出腰中的剑将绳子隔断。船被猛力一推,顺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滑出去,岸畔万家灯火的悠然之景慢慢地在眼帘里后退。悬于船头上的夜灯燃着细微的光,映在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