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宋清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先是沈玉临忽然出现在她房中,勾起她临死的记忆,接着他又不由分说关上了房门,让她陷入和杀死自己的人独处的恐惧。
她这才惊慌得忘了思考。
现下细想,皇帝还在位,沈玉临根本不敢杀她,是她自己吓得乱了阵脚。
不敢杀,不代表不想杀。
沈玉临的戏向来演得好,她不该再轻易被骗过。
“公主恕罪,驸马恕罪,奴婢们先退下了。”
曹嬷嬷一脸姨母笑,领着众人就要退下,不打扰公主和驸马温存。
忽听宋清词道:“白云间留下。”
白云间:“???”
为什么又是他?
待众人都退下,宋清词从沈玉临怀中退开半步,整了整衣襟。
“白云间,你守在廊下,若听见异响无须禀告立刻进来,听明白了么?”
异响……
屋里只有公主和驸马夫妻俩,能有什么异响?
白云间还是少年脾性,没有想太多,见公主的神情郑重其事,也郑重地点点头。
屋内再次只剩下宋清词和沈玉临两人。
她抚了抚裙摆,在上首的尊位坐下,目不斜视地端起茶盏轻抿,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沈玉临站在一旁,反而看不透她了。
“方才是我多心了,驸马别见怪。”
演戏嘛,谁不会似的。
宋清词一脸人畜无害,“驸马既说不想害我,那么我想和禁军拉近关系,驸马就不必从中作梗了吧?”
果然。
沈玉临嘴角勾起,笑得有些嘲讽,“公主误会了。”
“不是我想截胡禁军势力,相反,是他们想投靠于我。”
怎么可能?
赵城是宋清词千挑万选的人物,她对此人有信心,他是不会攀权党附的……
等等,他们?
宋清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日沈玉临的神情那么错愕。
不论是禁军还是赵家,沈玉临根本没放在眼里,是赵邦借着赵城的禁军想来投靠沈玉临。
她苦心孤诣要拿到手的,沈玉临根本不稀罕!
他在朝中的能量已经到达如此地步了么?
人比人,气死人,宋清词有种想吐血的感觉。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这么说,倒是我让驸马见笑了。驸马和别的朝臣有何勾连我没兴趣,我只想保护自己。”
沈玉临的眉头微微蹙起,他听出这是宋清词在释放友好的信号。
可他仍然不解,她为何忽然这么“怕死”。
见他不说话,宋清词又道:“前些日子让驸马难堪,是我不对。我知道驸马对我并无真心,我答应你,待父皇百年之后你我就和离,绝不阻挡你大好前程,如何?”
她若肯和离,沈玉临未必非要她死。
沈玉临眼波闪烁,错愕地看着她。
和离?
没想到这话会从宋清词嘴里说出来。
当初宋清词对他一见钟情,何等执着地缠着皇帝非要他做驸马,这件事他和沈家的人都清楚。
因此,从来没有人想过和离这么温和的手段。
现下宋清词自己提出……
除了怕自己杀她,多半也不再爱自己了。
莫名地,有股烦躁的戾气升上来。
沈玉临眉头微蹙,冷冷地逼近她一步,“和离?当初公主口口声声说对我一见钟情一生不负,现在说和离?”
“不可能。”
噗。
他居然拒绝了?
一瞬间,宋清词以为自己才是负心薄幸的过错方。
慢着,沈玉临现在是在干嘛?
他、在、生、气?!
宋清词张了张嘴,还没说出什么,沈玉临大袖一拂扬长而去。
只剩宋清词错愕地留在原地。
……
沈玉临很生气。
他不是为宋清词生气,而是为自己生气这件事感到生气。
从小到大他所接受的教育,就是世家公子要有风范,喜怒不形于色,才能让人看不透心思,抓不住软肋。
他是沈家这一代最优秀的子弟,在喜怒不形于色上一直做得很好。
今晚也不知是怎么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夜色中,朝着清辉阁走去的急促步伐也渐渐缓慢下来。
平素谪仙一般的翩翩公子又回来了。
“她拿我当什么,说爱就爱,说和离就和离的玩物不成?”
沈玉临沉声道:“就算和离,也该由我来说,轮不到她。”
从来只有他拒绝别人的份,没有人可以拒绝他。
侍墨打小陪着沈玉临,知道他温润如玉的外表下,藏着多么强大的骄傲——
他有骄傲的资本。
因此没有多心,反而赞同道:“怨不得公子生气,是公主太过分了,她有什么资格跟您和离?”
要不是看在她皇帝老爹的份上,沈玉临不一脚踹开她就不错了!
“公子,大皇子这几日总是下贴想来见您,您还是不见吗?”
在宋清词的授意下,这几日二皇子宋煦仁时常带着妻儿入宫,探望还在休养的皇帝。
有年幼的孩子作为调剂,皇帝和宋煦仁这对感情淡薄的父子,看起来也其乐融融。
宋煦仁高兴了,宋朝业就急了。
偏沈玉临总是推脱不肯见他,让他心里更加惶恐。
“不急,再晾他两日。”
今晚宋清词提起皇帝的口气让他确定,她还不知道皇帝中毒之事的真相。
她故意捧着二皇子、晾着大皇子,就是想通过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