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怀卿曾告诉他,和奚成壁相处,凡事都不可自作聪明,只是对皇帝夸赞的回应而已,不回话,就是最好的回答,天知道那个江晚鱼会做出这么事来。
这事江晚鱼是不知道,她要是知道,肯定会回一句:“我不是善解人意,我是善解人衣。”当然,这种没脸没皮的话,澹台婉玉是说不出口的,别说是说出口,她怕是连想都不敢想。
奚成壁交代了她几句后便离开了,澹台婉玉站在原地,回想奚成壁刚才说的那些话。
她并不能算是很了解奚成壁,只能从自己的所见所闻中推测,原以为罗暮必死无疑,可谁能想到,一遇到罗暮的事,奚成壁就拿不出肃清朝堂时的那股子狠劲来了。
不如就这样算了,罗暮也不是一定要死,或许还能利用他为自己办事,他不是喜欢江晚鱼吗?她会给他证明的机会的。
为了不把事情闹大,澹台婉玉决定去一趟右相府,劝说罗暮接受奚成壁的指婚。
罗暮称叉假已经多日,澹台婉玉上门的当天,右相府的府门,都是紧紧关闭着的。
这桩宫廷丑闻,因事发当天就被奚成壁压了下去,所以知道的人不多,甚至连罗暮府中的下人,都弄不清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历朝历代,外臣与皇宫内眷偷情苟合的事情屡有发生,这也不是多么伤天害理的事,与国家利益,与皇权稳固,与盛世江山都没有冲突,倒不能算是十恶不赦,只是罗暮想不通,他想不通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只要一想到自己一边想着她一边与铃儿做了那种事,他就觉得自己罪无可恕,天理难容。
当澹台婉玉亲自找上门时,他更觉得自己应该立刻去死才对。
这是一种亵渎,是只有上天才明白的罪孽。
“罗暮,我和皇上已经商量好了,铃儿嫁过来只做妾,正妻的位置我们替你留着,你若有喜欢的女孩,你还是可以风风光光地将她娶回来。”澹台婉玉微笑着,对垂着脑袋,看也不敢看她的罗暮道。
这个男子的心思,真是明白透彻得令人惊讶,如果说奚成壁是一片又深又广的海,深沉得让人看不到底,那么罗暮就是一片清澈的小水塘,一眼便可尽揽于心,他的爱慕那么明显,她就不信,那个正牌的江晚鱼会不知道。
罗暮的目光,始终落在面前的红木懈上:“我不想娶铃儿。”
“罗暮,这是圣旨。”澹台婉玉强调。
他还是看着那懈:“我知道,但我就是不想娶她。”
澹台婉玉没想到他这么固执,却还是耐心劝解道:“我说了,她只是个妾,你若真的不喜欢,娶回来放在后院当个摆设也行,何必做这抗旨不尊的事?再者,铃儿的清白,到底是因你而毁,你让她今后怎么嫁人,你若不娶她,就是把她往死路上逼。”
罗暮终于抬头:“小鱼,我不喜欢她,就算娶了她,她今后也不会幸福,当初你不就是这么对茉儿说的吗?现在却要来劝我,这根本不像是你的作风,真让我怀疑,你到底还是不是你。”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澹台婉玉握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颤,幸好及时稳住,她尽量让声音显得平稳,“此一时彼一时,人都是自私的……罗暮,我也不瞒你,只要对你有利,不管会伤害到谁,我都不在乎。”
罗暮一呆,又快速垂下头:“可我不能这么做。”
“罗暮,你想害死我们是不是?”
他虽然难以面对她,却还是抬起头,不解的问了一句:“小鱼,这事与你无关。”
澹台婉玉道:“怎么会与我无关?铃儿当时假扮的可是我!你抱着她说喜欢,说要娶她,事后又执意抗旨,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是怎么回事!”
罗暮脸色一白,整个人委顿下去:“这……这……”对了,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大家都明白的事情,主公也明白,主公既然明白了,那……
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支支吾吾地说:“你……其实也应该猜到了,你……会看不起我吗?”
澹台婉玉懒得跟罗暮探讨人生,她之所以来这里劝诫他,全是因为奚成壁,她的耐心,已经快要消耗殆尽:“罗暮,你只能娶铃儿,这件事你没得选择,我可不想因为你的愚蠢而被牵连,你想让我看得起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做。”说完,便欲起身离开。
罗暮见她要走,下意识想去追,却在抬起半个身子时,又重新委顿下去。
不用再和罗暮面对面,澹台婉玉这才觉得轻松起来,罗暮这家伙,根本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别说自己自己了,就是江晚鱼本人,也绝不会接受他,只有奚成壁,才是真正的人中之龙,如果不是为了扮演好江晚鱼这个感情丰富,喜欢多管闲事的傻女人,她才不会巴巴跑来,当罗暮的知心好友。
眼看即将踏出右相府大门,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不知从哪里窜出一条体型庞大的黑狗,霎时便疾奔到她的身前,冲着她狂吠不止。
回过神来的罗暮连忙赶出来,“哎呀,瞧我这记性,海盗之前受了伤,在我这里住了些日子,刚才还记着要把它给你,一转眼就给忘了。”
他去牵海盗被挣断的绳索,谁料一向温顺的海盗,此刻却狂性大发,猛然一跃,便将澹台婉玉扑倒在地上。
澹台婉玉吓呆了,当手臂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时,她才意识到危险,拼命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