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物抵金?”他放下手中朱笔。
江晚鱼笑眯眯点头:“没错。”
他凝神思索片刻,问:“朕上回赏你的玉佩还在吗?”
又问玉佩?她望着他庄重肃穆的脸,总觉得这厮在酝酿着什么阴谋,从怀中取出玉佩,“在这里。”
“朕怎么觉得,这玉佩好像不是朕赏你的那个?”他突地绷了脸,语气不善。
她恼了,这家伙又开始没事找事了:“怎么不是?你老眼昏花啊!”
他眯了眯眼,很谨慎地摇头:“不……不是,绝对不是朕赏你的那个,上面的花纹不对。”
花纹不对?她将玉佩翻过来调过去仔仔细细查看,不就是龙凤呈祥的图案吗?
“朕赏给你的玉佩,那凤凰的头上共有四根翎羽,可这上面,只有三根。”
翎羽?她将视线移到雕刻的凤凰头上,仔细数着凤凰头上的翎羽,可有两根并在了一起,也不知是算一根还是两根。
见她数个翎羽都数不清,奚成壁不耐道:“你拿过来,朕帮你数。”
被那翎羽弄得头晕,下意识将玉佩递了过去,奚成壁接过,低头看了眼,道:“嗯,没错,是四根,这确实是朕赏你的那块。”
她长舒了口气,这厮不赖帐就好,她真是怕了他的胡搅蛮缠。
一口气还没完全吐出,就又听他道:“这玉佩是朕的贴身之物,你保管得很好,朕现在要将其收回,你应该没意见吧?”
说谁没意见,她很有意见好不好!
可某人却似乎没有察觉到她反对的眼神,笑眯眯地将玉佩揣进了袖中,伸手拿起朱笔,刚摊开一本奏折,忽的想起什么:“对了,你刚才说以物抵金是吧?朕身上也没值钱的东西,仅有一块贴身玉佩,这玉佩乃是上等白玉所雕刻而成,价值连城,就暂时作为抵押,来偿还那一千两,你定要仔细保管,不可出任何纰漏。”说完,将那块还带着她体温的玉佩从袖口取出,递到她面前。
这只狡猾的狐狸,哪有这样赖账的,论脸皮之厚,他才是天下第一人!
恨恨拿回玉佩,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你去哪?”一个紧张的声音紧随而至。
她回身,端方地行了一礼:“我去监督那些内侍,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按照我说的去做。”
他知道这只是她的一个借口,最近她总是会寻找各种各样的理由,避免与自己单独相处。他明不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真的对自己半点情谊也无,她何需逃避,既然逃避,那必定是对自己有情的,否则那晚双双落湖,她也不会救自己。可这正是矛盾之处,她心里有他,明明无法自拔地爱着,却偏偏要折磨他也折磨自己,终究是她太理智,想在最终约定结束时,可以毫无留恋地抽身离去,可她有想过么,这对于他来说,将是怎样的一种残忍,她一次次转身,他一次次凝望,每次她留给他的,都只有背影。
忽然发现,不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追上她的脚步,他看似拥有天下,实际上,却什么都没有,生命里空空荡荡,连一份炽热的感情,都被一寸寸切割得体无完肤,注定无法存在。
没错,奚成壁猜的很准,她确实,是为了约定到期时,能够毫无留恋的离去,但这离去,却并不仅仅只有离开皇城,离开他这一种结局。
时间就似指尖的沙,哪怕你攥紧了拳头,也无法阻止它的流逝。
七月盛夏,窗外生机勃勃,一片盎然。到处都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蝴蝶在花间翩翩起舞,日光洒落,映照得整个天地,都沉浸在这份喜悦繁盛的景象中。
天空瓦蓝瓦蓝的,一丝云彩也无,这样纯净的天空,在现代已经很少能见到了。
江晚鱼高举双手,置放在从窗口射入的日光中,经脉里那青黑的一条,已经很明显了,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长时间可以活,但现在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慌张害怕了。
有些事情想也是白搭,倒不如把精力放在寻找刺客身上,罗熔说,她最多还能再撑一个月,这已经是极限了,如果在这之前,还找不到解药,怕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这件事她不想让奚成壁知道,一则他知道了也无助益,二来生怕会打草惊蛇,徒增不必要的麻烦。
“主子,冯公公来传话,说是皇上今天要出宫一趟,您就不必去金龙殿了。”鞋女的声音远远自卧房外传来。
她放下手,懒懒靠在椅背上:“知道了,你代我送送冯公公。”
“是。”
她窝在椅子里,实在没什么精神,不愿去想奚成壁出宫去做什么,也不愿去追究他出宫为什么不带着自己,虽然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但她毕竟不是那种喜欢整日黏在男人身边的女人,他喜欢去哪那是他的事,他不带她也很正常,因为是自己说的,要彼此冷静一段时间,没道理嘴上说一套,心里又想着另一套,这与掩耳盗铃没区别。
最近精神越来越差,每天睡六个时辰都睡不醒,看她这精神实在没办法做伺候人的活,奚成壁无法,只得重新找了个御前尚仪,不过不是宫女,而是个太监。
目光闲闲自窗外收回,落在了对面零散摆放的鹿茸上。
她直起身子,探手取了一块,拿在手里把玩。详细问过了御医,又旁敲侧击地找了昭纯宫的宫女问话,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一切都是乌美人铤而走险的一步棋。熬药她从来都不经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