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恩抿了一口咖啡,眯眼看着勃朗峰方向,说:“我倒羡慕它可以心思单纯,任风雨飘摇,任岁月沧桑,都一如既往,只恪守一个目标。”
玛佩尔笑望着丈夫:“我丈夫不正是这样一种人吗?”
“我?——老了。激情燃烧的岁月和崇高的奉献主义精神,那些美好的东西都离我远去了,现实打磨地我只剩责任的枷锁。现在的我只懂得低头走路,比起人类未来,我更关心是不是该找人来修修城堡。”
“天气暖和了,是该找人来修修城堡了。”玛佩尔不愿在这样风和日丽的日子里,继续这个感伤的话题,她笑着将手中的石片交给了布莱恩。
“是啊,已有很多地方的石块都松动了。这又是一笔多大的开销!”布莱恩眉头微蹙。
“我丈夫可是具有超能力的,会为了金钱而烦恼?”
“我做个搬运工、送个快递是比别人强点,可这能换来多少报酬?我若是能变魔术,轻松变出一堆美元,那可就好了。”布莱恩打趣地说。
“鲍尔赞助的经费不够吗?”玛佩尔惊讶道。
“这个狡诈的投机商人,很会玩这一套:利用资金掐着我们的脖子。”
“可他女儿西塞莉也在我们城堡呀。”
“这个自私的家伙,恐怕除了他自己和他的宝贝儿子詹姆斯以外,谁也不爱,更何况西塞莉从小就不在他身边。在德克萨斯州那天,他硬是一句话没和西塞莉说,可怜那孩子一直在外面等着。”
玛佩尔轻轻叹了口气,阳光在她微皱的眉头留下伤感的阴影,她怜惜地看了一眼丈夫,端起茶几上的咖啡杯吹开上面的奶沫,自责道:“我在城堡的时间太少了,竟不知道你有这么多的难处。”
布莱恩笑道:“很多事是你、我都无能为力的。”
“我看到西塞莉今天的气色不好,她的梦游症又犯了吗?前一段时间不是好些了吗?”玛佩尔问道。
“她这种情况总是反反复复,一个女孩子,自尊心又那么强,我也不好太多的过问,毕竟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事。”
“可不是,什么样的名医没请过,谁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我一直纳闷:你看看城堡里的其他人,甚至连你这个年过60的老头,个个身体情况接近完美,让我这个医生无用武之地。而她才20多岁的年轻人,居然会患上梦游、失眠症!我还记得她小的时候是那么具有灵气,聪慧程度远在咱们伊恩和科伦娜之上。”玛佩尔惋惜地说。
“我总觉得这和她12年前遭受的雷击有关,那场雷击几乎再次要了她的命。”
“是的,我记得当时她昏迷了三、四天,你也整整守了她三、四天,我们伊恩和科伦娜都哭坏了。还好,这个孩子足够坚强,自己醒了过来。后来,鲍尔给她做了全面的检查,脑电图、ct什么显示一切正常,而她之后的行为、认知也表现的没有任何异常,这也不能不说是个奇迹。而她开始梦游、失眠也是八年前的事,这其中可是间隔了四年的,难道电击真的在她的脑皮层和丘脑造成了某些不为我们所知的伤害?影响到视交叉上核神经核团调节松果体腺的分泌?”玛佩尔分析道。
“我也是随口胡说,可能最近事情太多,年龄大了,老爱胡思乱想。”布莱恩不愿玛佩尔担心。
玛佩尔心领神会地微笑了一下,她喝了口咖啡,优雅地交换了一下交叠的脚踝,看着远处的阿尔卑斯雪峰,感叹道:“西塞莉和南熠还真是城堡里的另类。下午,南熠会下山吗?好久没见到他了。”
“会的,我告诉过他,他会来的。别看他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其实挺关心克莱斯特堡的。不是他这位校长教得好,城堡能有这样的成绩?你儿子,我可是管不住,偏就服他一个,更不用说其他人了。科伦娜更是——”布莱恩笑着摇头。
“你别这么笑自己的侄女,好吗!”玛佩尔拍着布莱恩的手,笑道:“就南熠那张脸,估计换我年轻的时候也招架不住!我还记得你把他从雪堆里挖出来的样子,简直像冰封多年的僵尸。当时,我以为他不可能再活过来,没想到他不但活了下来,能力这么强,而且还是如此俊美的一个男人,简直不可思议!”
“其实,是不是我们救了他还真不好说。你不知道,他当年那副不领情的样子,可气坏了麦凯勒他们。”布莱恩微眯着眼睛回忆道:“可后来,麦凯勒最佩服的也是他。要是麦凯勒还活着,我相信他也一定会和埃弗里一样,口口声声叫南熠——南校长的。”
“看着他那张冰块脸,我经常在想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他的父母是怎样的?是什么把他和这个世界隔离开了。我曾想用行为疗法帮助他,可惜,他一直抗拒我的治疗。”玛佩尔遗憾地说。
布莱恩笑了起来:“是不是在医生眼里,所有人都是病人?南熠是性格高傲了些,还有洁癖,但说他精神有问题,是不是有些夸张?”
“我夸张了吗?”玛佩尔也笑着说:“你公平一点,你说说,以他的能力,想要世上的什么得不到?他可以成为这个世界之王,可他却宁愿呆在勃朗峰上的那个冰冷小屋里,他和这个世界唯一的交集就是你和咱们的克莱斯特堡,你不觉得这很不正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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