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牧樵从监护室里出来就碰见了皮院长。
“有个病人,你帮忙做一下。”皮院长每次都是这样,有事不是打电话,而是亲自下楼来找刘牧樵。
“高健的亲戚?”
“高副院长的亲戚。”
“一个意思啦。刚才他打了电话给我。”
“你拒绝了。”
“对的,规矩不能破。”
“嗯,他这个,破例。”
“你送来的,不算破例。让他进院吧,可能没有床位。”
赵一刚好过来了,说:“33床明天出院,今天先挂床吧。明天住一天,后天出院。”
“好的,老赵,你和高健闹了矛盾?”皮院长说。
“也不算是矛盾,意见不一致而已。”赵一霖说。
“让着点,新来的,对医院不熟悉。”
“好的,不过,这厮有些架子,说话很难听,以权压人。”
皮院长苦笑了几声,说:“理解,理解万岁。”
皮院长确实只能苦笑。
最近,有迹象表明,新来的两位副院长大有逼宫之势,他们很可能在某一点上发难。
关键是院班子成员仅仅三个人,这很不正常。
这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就算是在领导岗位上工作了十几年的皮院长也琢磨不透。
安泰最近的势头发展非常迅猛,按理,往里面挤的人会很多。
可是,为什么只给安泰的领导班子配备了一正两副呢?
这很不正常。
皮院长从侧面上打听过几次,没有明确的答案。
他很想让胡伯龙和曾雪飞上,可是,推荐以后,连响声都没有了。
按照过去经验推测,这个信息很不好,说明一个问题,自己推荐不灵了,也就是未来的某一天,他就不是这个医院的法人代表了。
刘牧樵没有和皮院长聊太多,他一是不想搅进院班子的矛盾中去,二是儿科有一个病人需要会诊。
……
儿科经过半年多的打造,罕见病和疑难杂症渐渐多了起来,床位从过去50张床,增加到了80张床位,平常还要加床,大多时候加到了110张。
越是床位紧张,病人越是蜂拥而至。
还是老规矩,刘牧樵每周两次查房,都安排在下午,有时候外科有手术,就推到晚上。
袁姗很配合,即便是晚上查房,她的人也会一个不少,都来参加。
今天是额外增加的一次查房会诊,一个7岁的女童,反复多次晕倒抽搐,在几个医院看过了,没有明确的诊断。
刘牧樵带着医师来到床边,先是请患儿说自己生病的情形,又请她母亲说了疾病的发展史和诊疗过程。
听完讲述,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请阿玲做体格检查。
阿玲有些紧张。
几个月前,刘牧樵是她的学生。
谁知道,现在他已经是整个儿科医生的老师,上级医生,被他点名做体格检查,就好像是一场考试,生怕哪里做错了。
最近,刘牧樵经常这样点名。
袁姗很喜欢这样,每个人都有压力,不得不努力学习,进步比过去快多了。
特别是在疑难病的诊疗上,请刘牧樵会诊前,大家都会很自觉查资料,随时准备刘牧樵提问。
今天这个病人大家就做了很多的准备。
阿玲做的体格检查,大致上不错,虽然有点瑕疵,但刘牧樵没有特别提出来,只是笑了笑。
这笑,大家紧张的心情顿时就轻松了下来。
接下来,回到办公室,大家正式讨论。
今天还是老规矩,按正规的教学查房进行,先是报告病历。
姓名性别等一般情况,主诉、现病史,既往史,体格检查,化验、辅助检查,入院诊断和治疗原则。
讲完这些之后,从下到上发言。
到了袁姗这里,她直接就省了,还是请刘牧樵你做指示吧。
刘牧樵回顾了一下大家的分析,笑着说:“大家分析得都很全面,也很有深度,进步很快,我很高兴。”
这话,要是在几个月之前出自他的嘴巴,很多人会上前扇他嘴巴。
但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听得不顺耳,都觉得很受用,因为,刘牧樵表扬了大家。
他很少会虚情假意的说客套话,他说的话都很实在,一是一,二是二。
这个患者以抽搐为主诉,涉及到的病种无非就是7、8种,根据病史和检查,又否定了几个,最后要鉴别诊断的疾病只有三种。
缺钙。
没错,这个患儿血钙偏低。
癫痫。
也像,并且脑电图有癫痫波,这是铁证。
当然,也有人说是癔病。
分析得都不错。
再进一步分析,低钙可以否定了,轻微的低钙,往往是一过性的,也可能是实验误差,关键是家属描述的不像。
抽搐时,没有产科手。
癫痫也不像,癫痫波不是金指标,患者身上从来就没有外伤,抽搐时神志是清醒的。
癔病?
年龄太小了,7岁。
一般,癔病是在青春期以后才发生,最常见是两个年龄,一个是青春期,一个是中年妇女。
但一个7岁的娃,怎么可能得癔症呢?
最后,轮到刘牧樵做总结发言。
“我检索了一下文献,癔症的最低年龄是4岁半……”
此言一出,众人“嚯”,一声惊呼。
会诊可以结束了。
之所以会诊,就是大家没见过这么低年龄的癔症病人,拿不定主意。
这就是学科带头人的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