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刘牧樵口吐莲花,说得头头是道。但杜小平只信一半,因为,这个患者是自己收治的,必须对他负责。
他同意刘牧樵进行第二次清创缝合,但是,他必须看着他做。
他有两个目的。
一是看伤口能不能缝合,行家一看,快30年行医经验,缝不缝得还是能够辨别。
二是,他要看一下刘牧樵外科能力。
作为老资格的主任医生,一个清创缝合可以清楚看出对方的外科综合能力。
清创缝合非常能反映外科水平。
刀功、止血技能、解剖层次、清除坏死组织,缝合技能,等等,所有的外科技能,大致上就能判断出来。
有些医院招聘,会选择一台胃次全手术来考察应聘者的手术能力,而大型综合医院,他们不考胃次全,而是要应聘者做一个清创缝合,外科技能一目了然。
今天,杜小平就想看看刘牧樵的真实水平。
对于刘牧樵本人,杜小平不担心他和自己抢饭碗,他是神经内科的主任人选,刘牧樵是传奇人物,只要他做不了胰头癌手术,就不怕他影响自己的前途。
要说刘牧樵能够做胰头癌手术,打死他也不会相信,因为,这种手术难度实在是太大了,你拿再多的动物做实验,也不可能模拟出胰头癌。
刘牧樵在实习生的簇拥下,浩浩荡荡来到了床旁,他们准备不在麻醉下动手术。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刘牧樵决定用一支安定,再用马醉木树脂,这样谁也不会说他会催眠术了。
杜小平主动承担一助,这样,可以有一个最佳的视野观察刘牧樵的每一个操作。
打开伤口,用酒精棉球擦拭了几次伤口。
他不用双氧水,也不用络合碘,他喜欢用75的酒精。
擦干净以后,接着,他开始修剪、切除、止血……
一连贯的动作,既娴熟,又环环相扣,没一丝拖泥带水,似乎是一个老专家在示范手术。
杜小平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背上发凉,越看越是心灰意冷。
人家一个小小的实习生,再怎么在动物身上做试验,练到这个程度,3个月?3年也不行!
也许30年才能达到这个水平。
想想自己,经过多少努力,经过多长时间的磨砺,到现在,和刘牧樵比较,真的不能自满啊,有差距啊。
看得出来,刘牧樵已经是一个熟练的外科医生了,他只需要再经过2、3年时间在病人身上,每种手术做一两次,他将超过安泰医院的任何一个人。
杜小平颓废得很,黯然地回到了办公室。
“你这是怎么啦,老杜。”胡伯龙看着憔悴的杜小平,疑惑地问。
“刘牧樵。”
“刘牧樵怎么啦?”
“他换药。”
“老杜,你讲明白点,没听懂。”
“刘牧樵不是来实习的,他是来砸场子的。”
“怎么可能呢?老杜,你别这样想,他是有天赋,但是,他仅仅是一个做了3个月动物实验的实习生,怎么可能来砸场子?”胡伯龙笑了,接着说,“你别太夸张!”
杜小平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的人,然后叹了一口气,说:“你们没有见过他做清创缝合,在座的,没有任何人,在外科的基本功上可以和他比,那简直是大专家,大教授,每一步,每一环节,都是非常完美的。看着他清创缝合,简直是一场表演,是一种享受,啧啧,你们不服,就请他换一次药,我是服了,我今后也不想争强好胜了。真的,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他说完,很长时间没人说话。
都在问,真的假的?
谁都知道杜小平的性格,这个人,在技术上从不认输,为人也比较高调,连他都认输了,那个刘牧樵就真的有几分可怕了。
“老胡啊,要不,你把他留在普外吧,把胰头癌手术传授给他,我估计,2、3年,最多4、5年,别说我了,你和孙涛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胡伯龙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老杜,你别有这样的心态,你我,还有你们几个,20年之内,刘牧樵要超越,只有一个字,难。确实,他可能在动物身上做过很多实验,加上他天赋不错,但是,临床上千变万化,没有一定的病例积累,要超过我们,呵呵,不可能的,真的,我说的是综合能力,那是不可能的。”
“不,不,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你关键是没见过他的手术操作,反正,我是服了,我还没有见过这样麻利、轻巧的手术。他的手,就和钢琴师一样,美妙得不像是在做手术。”
“不对劲呀,上次胰头癌手术,我让他关腹,他根本就不敢上,他说,还没见别人关过腹腔,不敢。最后,我让他缝了几针皮,没看出他有什么本事啊。”
说话的上次参加做胰头癌手术的二助。
“那是掩饰!”
“掩饰?有必要吗?”
“怎么不是掩饰?他明明会徒手止血,可是,几个小时,就是不出手,最后见我们实在没撤了,他才请缨。”
正说着,刘牧樵回来了。
都看着他。
但没有一个人问他问题。
刘牧樵也发现了异常,他看了一眼杜小平,估计是他在这里议论他。
不用说,他肯定是被刚才的清创缝合术吓坏了。
大师级的清创缝合术,真的不是能够掩饰的,你就算是刻意隐瞒,做着做着,你的真本事就会显现出来。
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