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庄,原本是进国疆域里,一处偏东南的小村庄。
如今进国已经不复存在,变为了进域,河庄也因为一次无人知道缘由的集体搬迁,荒废了一阵子。
后来一群进国的修仙者占据了河庄旧址,并在抓走了返回河庄所在的二齐郡生活的,原河庄村民。
再后来,世道大变,修仙者被盈国的势力一锅端,进国也成为盈国下设的一个地域。
修仙者这个名词,慢慢退出了历史舞台,尤其是在昌国和渡国也成为大盈帝国的地域后,所有修行界人士,有了统一的名称——修士。
在一两年前,“明海门”还是二齐郡内数一数二的大门派,甚至在当时整个进国也排的上号。
可到了变动时期,似乎得罪了全体修士中的大人物,瞬间被垮台,整个门派名存实亡,人员分散到了四处,连驻地都搬到了盈国地界。
于是二齐郡修士方面出现很大的真空,一些乡下的小门派联合起来,与当地的世家携手,瓜分了“明海门”留下的遗产,并在郡内称王称霸。
半年多前,大盈帝国中枢突然开始向地方借粮,二齐郡作为进域里的产粮大郡,由世家们承担了不少,当时引发一片怨言。
几个月前,大盈帝国中枢再次颁布特殊决策,让地方种植全新的粮种,说是可以收获过去的十余倍产量。
进域东南方刚好到了新的播种期,便由各个郡守盯着,世家及依附世家的地主们种新种子。
既然中枢发种,免费不说,质量看着也确实挺高,世家就让其下依附的层层地主尝试着种下,没想到这一种,真的出现了超级大丰收。
丰收是丰收了,问题也出现了,对于小地主、中地主、大地主、世家们来说,粮食产的多未必是好事。
当初各地缺粮,中枢从地方世家手里借了,然后直接在地方发放给百姓,世家和地方官府中人从中捞了两回,并且还能持续高价卖粮。
可丰收很可能会造成中枢粮食恢复正常运转,那么无论地方百姓,还是中枢,都将不再购买世家这棵大树下,所有存粮阶级的陈年粮食。
世家和地主,十几年不开张,就等着灾年或者战乱年开张吃个够本,怎能轻易让人断了财路,中枢也不行。
于是他们上下勾结,威慑直达朝廷,一边由中枢的代言人想办法索要借出的粮食,一边靠地方的众多“手下”拖延上交官粮时间。
一国三域下的各郡郡守,大多由已经深居简出的皇帝指派,不属于摄政王派系,不过这些人之所以能下到地方,是因为他们是务实型官员,不太在乎朝廷谁当家。
虽然郡守们的能力和忠于朝廷之心可以保证,但毕竟一个郡只有这么一个人,充其量加上一支幕僚团队,他们面临的却是地方盘根错节的势力。
全郡上下,除了郡守,几乎全部都是世家的人,更有甚者,世家中人干脆当着郡内的别驾、主薄功曹、诸曹、诸掾、诸史、诸府、诸属。
以二齐郡的新任郡守任为儒为例,他身份特殊,是摄政王任修言的族弟,又是皇帝的族叔,属于正经八百的皇亲国戚。
任修言临时派他到二齐郡,不光有明令,还赐下数道暗旨,并为了让他方便行事,还给加了郡王爵位,可照样没什么用,一到郡守府就被架空,至今政令连衙门都出不去。
没办法,他身边不仅辅佐官是世家的人,连地方上的县令,都已经全被小型修士门派和世家换上了自己人。
据任为儒派遣身边的修士和皇族暗探查访:他严命执行的,将河庄旧址及附近空出来的公文,到了富基县就被当成了厕纸。
而河庄,正被一个左姓世家下的小地主占据,河庄村民的旧居,全已经推倒变成了田地,至于土地贫瘠?新粮种的特性就是不在乎土地质量,在哪儿都能长出一样的成果。
正是如此,世家和世家下一层层依附的地主,才会疯狂扫荡因买不起粮自卖的农民,驱使其无限制开垦新土地。
“这帮人真是肆无忌惮!”任为儒躲在署衙生闷气,和一位摄政王兄派给他的,既是修士又是皇族暗探的年轻人抱怨道。
年轻人的名字被严格保密,任为儒只知道他也是皇族,不过这不是苛待他,而是皇族密探惯例:必须是皇族年轻一辈才能任皇族密探,任职时只有代号,没有名字。
“他们这是自寻死路。”代号零零发的年轻人不置可否,他的任务是和三位师兄保护任为儒,并适当为任为儒跑腿。
比如现在,他的三位师兄就去地方调研了。
“二齐郡王知道至尊道君吧?”在任为儒看来天大的事,零零发却不怎么在意。
因为他知道这次行动的一些内幕——与摄政王借用的力量相比,二齐郡的这些勾结在一起,自以为构成了铁壁的俗人,恐怕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毕竟他们正符合了皇族密探一号常说的那句话:他们对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
“至尊道君在外人耳中很陌生,在我们皇族中根本不是秘密,那可是跟二位祖帝君关系最亲近的人,更是修士总联盟的幕后操纵者。”
任为儒感慨道,他其实很羡慕自己的族兄,因为有个好哥哥和好女儿,所以抱上了世间最粗的大腿。
不然真以为皇帝是那么好软禁的,摄政王是那么好当的?各地现在只是想多捞点儿钱,而丝毫没有造反的意思,还不是靠修士总联盟给任修言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