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关上门,无双疲惫地坐回床上。这已是这个月第三次了,原以为那帮文人多少还知些廉耻,没想到下流起来比一般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老板现在有了定远侯,哪还有时间管你死活?那定远侯又是何人?怎肯与青楼小倌共事一妻?若不是看你还有几分姿色…哼…你以为以你的年纪还能摆多久架子?”
无双心里明白,那人的话虽直,却也并非毫无道理。他当自己是什么东西?50两白银见一面就不是小倌了吗?排队一个月才见一面就不是小倌了吗?左不过是个出来卖的,卖身与卖艺又有多大分别呢?
房间中央摆着的琴还是她送的,不,是祁哥哥生前送给她,后来她又转赠给他的。当初就是因为这把琴,因为她从江盐仓皇出逃还肯带着这把琴的缘故,他才相信她对祁哥哥也是有情的。
然而这世间没了她,自己当真就活不下去了吗?无双对琴垂泪,自己这是怎么了?不是早就说过,品艳会花魁,亲口将祁哥哥的怨念告诉她以后便此生无憾了吗?活着……为世人所不齿地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舅舅抽空也去青楼看看琴娘,以往这条线都是你跟的,别一有了心上人就连正经事儿也不做了。”永安王尹子谦不满地抱怨道。
“我不在京城的时候不也是你跟的吗?”尹千秋不以为意。“琴娘那边若真有进展,自然会来找我。”
“哼~~这几**躲在府里不问世事,琴娘无法才找上我,不然你以为我为何来此?”
“哦~?”
琴娘10岁便归入水月宫,近20年来宫中地位虽说已然不低,但仍未弄清他们最关心的那个问题。
“她也不敢完全肯定,但近来水月宫行事确有古怪,宫主背后有其他掌权谋士一事也已基本肯定。”
“嗯……如此说来,就算不完全如你我期待那般,到也确实有机可乘?”
林子君蹲在廊下,仰头看着廊沿边正在滴水的冰凌,直到脖颈发酸。这是她到侯府的第5天,尹千秋的病已无大碍,却还不肯放她回家。
哎…………………….好想小臻,想红玉,想府里重口味的西南菜……
“怎么躲在这儿?”
林子君回头,见尹子谦背光立在身后,太阳晃得她眼花。
“舅舅让我来寻你。”子君拉着她的手站起,蹲太久,脚都动不利索了。
“你们聊完了?”
“嗯……其实你不用回避,如今我们也没什么事是你不能知道的了。”
“还是少知道些好~”
“子君……”刚往院内走了两步,又被尹子谦叫住。
“舅舅那边……我知你性情,既然开始,就不会负了他,但……”
“但?”
“这话原不该我说,但舅舅眼里绝容不下旁人,你要有心理准备。”
林子君叹了口气,“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没见过他发火的样子。”尹子谦犹豫了一下才又说道:“舅舅十二岁那年,只因我母亲在朝堂受辱,他便带领家奴追出京城百里,纵火烧了四品知州下落的客栈。不但关门放火,还在巷口设下阻碍,官府救援不及,店里50余人无一生还。20岁那年,他帐中副官投敌,被抓回来后好吃好喝关了一个月,然后他……”
“……他怎样?”
“…他才把人绑到刑场当众凌迟,亲手割了一千刀,足足一个时辰,手脚都只剩白骨,内脏流了一地,又挂起来暴晒了半个时辰才断气……那年我才11岁,若说此生有什么后悔的事,大概就是那年随他从军历练,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的情形……子君,舅舅不是一般男人,我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人像对你一般上心,可你若真伤了他的心…”
“够了……”林子君听得背脊发凉。
“林老板,哎呀可找着您了,侯爷打发人到处都寻不着您,这会儿正发脾气呢~!”余管家见到她与尹子谦一起,心下稍安,一会儿就说人给永安王爷拖住了,也能少挨些板子。
“告诉他我一会儿就过去,我与王爷还有话没说完。”林子君头也不回,这些天她把尹千秋哄得心花怒放,原本怨念她的下人也开始有好脸色看了。
“这怎么成呢?您还是先过去,王爷这边儿……”
“照我说的做。”余管家此时见林子君浑身透着寒气,连口气都是前所未有的冷,心下纳闷,这小娘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气势?也不敢多待,只得退出远远去等,她可不敢先去回侯爷,不被打死才怪呢~!
“子谦你答应我,不要插手我和他之间的事,若是他真要动我身边的人……我来招架,你不插手,我还有些胜算,若是连你都……”
“子君……只怕你还是看轻了舅舅,就算我不插手,你也不见得招架得住。”见林子君不语,自己也不便再多说。
“去吧,再晚今儿就够你招架的了。”
进到主院,果然远远地就听到骂声一片。
“别摔了,我回来了,不过跟子谦多聊了两句你就砸了这么些东西,真不好养活~”林子君调整好表情才进门。“先出去吧,一会儿再来收拾。”下人们如获大赦,连滚带爬地走了。
“谁让你养活了?就算以后你不做事,定远侯府也养得起你。”之前怕她是私溜回家,现在见人已回来,又听说是子谦尹千秋也就不生气了。
“过来,喂我喝药。”
余管家为难地看着红玉,这丫头,年纪不大身手却不差,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