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德城下,离官军偷袭已是过去了十余日了。
在东城城墙处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城外在交战,而城内在筑城。
在过去的十来天里,每天都会有一场战斗在这里发生,官军与义军在这里进行野战。
有时候是官军获胜,有时候是义军获胜,总的来说,义军比官军还是要多胜几场。
与城外每日里都要流血相比,城内却要祥和一些,各种物质从城内运到此处,正在变成一道坚固的防线。
这是赵胜早就决定了的事,为了尽快的完成这个任务,赵胜从榆林又抽调了五千兵士,从米脂调了一万民夫。
要修一道可以经受得住官军各种攻城器械冲击的城墙,自然不是一件容易事。
如今已经全力修筑了十来天,也只是完成了七八成而已,若是要达到赵胜的要求,这项工程至少还要四五天。
官军那夜的突袭,给义军造成了巨大的损失,赵胜为了保证城墙修筑不受影响,他将受损严重的亲卫营派到了城外驻守。
亲卫营经过那一夜之后,本就受损严重,能战之兵只有两千余人了,按理说应该修整的。
可是战场上没有那么多应该,为了修这道城垣,亲卫营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官军则是每日里出一两千兵马与亲卫营厮杀。
东城之外的战事看起来很激烈,每日里都有几百人死亡,可整个绥德战场,只剩这里在交战,其他各处并没有战事。
官军的行为让人颇有些费解,他们自从那夜过后,好像变得对绥德不感兴趣了一样。
每天都只是与亲卫营交战,无论是赵胜从米脂抽调民夫,还是从榆林调遣援军,官军都不加理会,任由这些人进入绥德。
每天只是派遣些官军到东城来与亲卫营厮杀,其他时候就表现得毫无存在感了。
尽管心中有诸多猜测,赵胜领着人还是在有条不紊的重建着东城的防御。
“大帅,我军的粮草被劫了。”汤纶一脸急切的对赵胜道。
“什么,粮草被劫了!”
“马继先是干什么吃的!”
赵胜有些不敢相信,他将马继先放在城外,除了让他袭击官军粮道,也有保护自家粮道的意图。
可是如今官军的粮道没被切断,自家的粮草反被劫了,赵胜有些压不住火。
绥德城内增加了一万多张吃饭的嘴,本来粮食消耗得就快,可如今却被官军劫了粮道。
以如今城内的粮食储备,用不了几日便要陷入粮荒的境地了,守城之兵无粮可用,这无疑将会是一个灾难。
赵胜如今才明白了洪承畴的目的,怪不得他对义军调兵调人入城,会选择视而不见。
老奸巨猾,洪承畴给他留下的这个印象真是强烈得很。
赵胜觉得洪承畴在那天夜里,就可以选择与义军激烈的对抗,至于胜负如何,赵胜是没有任何把握的。
可是洪承畴并没有这么做,他选择了用软刀子割肉的法子,在不知不觉中一个绳索便套在了义军的脖子上。
洪大人的计划,一个接一个,每一个都好像是天外飞仙一样,赵胜觉得有些应接不暇了。
这种感觉让赵胜觉得很糟糕,赵胜觉得自己对洪大人而言,好像就不是一个段位的对手。
赵胜以为绥德城的防守,会是一场拳拳到肉的搏杀,会是血不流干,死不旋踵的局面。
可是从开战到如今,除了最开始胡老二夺了洪承畴的帅旗以外,就没有什么可圈可点之处了。
所有的行为,全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先是用了个超越时代的战术,炸塌了他的东段城墙。
接着又在不知不觉中,劫了义军的粮草,使得义军处于即将断粮的困境。
汤纶道:“大帅,如今城内增加了人丁一万五千口,而粮食又被劫了,需要想个对策呀。”
赵胜听了这话,稍稍平复了些心情,然后道:“唯今之计,只有让刘先生再准备一批粮草了。
至于城内,要加快工程进度,告诉赵武,两日内一定要完工。”
汤纶道:“两日内完工,怕是达不到我们想要的效果。”
赵胜先是叹了一口气,让后道:“我知道的,如今只有如此了,完工之后,民夫的口粮减半,所有将士的口粮也要减个三分之一。”
汤纶听了这话,他看着赵胜道:“如今只好这样做了,对外便说是我的主意,到时候大家有了意见,再拿我汤某人出气就是了。”
赵胜一把抓住汤纶的手道:“怎么能这样,可以对大家明说,这就是我赵胜的主意。
我相信只要把情况对兄弟们明说,义军兄弟还是能明白我们的苦处的。”
汤纶苦笑着摇头道:“我的大帅呀,你难道将官军降卒倒戈之事忘记了不成。
如今还不能对兄弟们说实话呀,先瞒住兄弟们几日,若那时候刘先生还没有送来粮食。
大帅便可斩汤某这个人头,用来平息众怒,如此便能为我们多争取些时间了。”
赵胜用手拍着汤纶的手道:“如此一来,怕就是苦了先生了,我赵某人无能呀。”
汤纶却是笑着道:“知我罪我,其唯春秋,大帅何必太过挂怀。”
赵胜正处于一筹莫展之时,洪大人却在接受着众人的恭维。
洪大人表面上不动声色,好像旁人不是在恭维他一样,只不过他那微微上翘的嘴角,却是暴露了他对这些恭维极为受用。
洪大人自然是有被恭维的资格,甚至那些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