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正面回答冯祺福神父的质问,李子安情绪上没有丝毫的波动,自顾自的说着:“哈勒滨三百年只是一个小渔村,在上帝的光辉照耀下才有如今的辉煌。”
冯祺福神父听到这句话内心像被重锤撞击了一下,等了多少年终于来了,但是他立刻努力拼命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凭借着平时养成的荣辱不惊的养气功夫,瞬间让自己恢复了平静,也很淡然的回了一句:“只要是上帝的子民,主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从任何地方来到这里都会得到主同样的关爱。”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李子安突然画风一变,两句古诗脱口而出。
冯祺福神父好像一点都不觉得惊讶,也是淡淡的回复:“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我为大山老师而来。我叫李子安。”李子安又是很直接的说道。大山是严海山的小名。
一时间没听见对方回复,李子安也不清楚什么情况。
“冯神父?你还在听吗?”感到对面神父的突然安静,李子安忍不住小声询问。其实不是冯祺福神父不想回复,而是有些失神,他一直在等李子安的到来。但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你终于来了,我的孩子。”冯祺福神父的声音又充满了那慈祥的温柔。
还没等李子安说话,就见冯祺福神父伸过来一只紧攥着的手,这只手稍微有点颤抖,慢慢的伸到李子安的面前,缓缓的打开,李子安能隐约看见手心里有把钥匙。
“这是?”李子安有点疑惑的问道。
“马家沟协和胡同23号,你老师给你留了一些东西。愿主保佑你,我的孩子。”冯祺福神父语气中充满了关怀。这把钥匙在冯祺福神父心中有千钧之重,每天都贴身存放,即使晚上睡觉也一刻都不离身,就为了完成对严海山的承诺,他是向上帝起了誓言的。只要他还有一口呼吸,就要等到这把钥匙的主人并且把他亲自交到对方的手里,今天终于完成了这个心愿,心里顿即轻松不少,不禁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心中默念“感谢上帝,恳请上帝保佑这个孩子吧,让神的光辉照耀他未来的道路。”
“谢谢您神父,”李子安刚要起身告别,突然鬼使神差的又问了一句,“神父,您知道道外街道光明眼镜店的经理孙明吗?”
冯祺福神父听了有点一愣,他不明白为什么李子安会问这个,但是碰巧他还真的知道孙明这个人,短暂的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告诉李子安。而坐在对面的李子安,面对沉默的神父,也没抱多大的希望,所以这次是真的准备起身离开了,正要起身告别,就听到冯祺福神父的充满慈爱的声音,“孙明和他叔叔感情非常好,是他叔叔从小把他养大的,两人情同父子,他叔叔和你老师那次一起倒在了日本人的枪口下。”说罢便不再言语。
听到这儿李子安心里瞬间就是一个激灵,按照神父的说法,这个孙明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怎么都不能轻易就叛变投敌了,瞬间感觉到脑子有点小乱。于是没有做过多停留,今天来这里的收获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所以他需要离开后好好消化一下,另外那把钥匙后面的东西也让他充满了好奇和渴望,他想尽快去马家沟那边去找到后面的答案。于是这次干脆站起身来和神父礼貌的告别:“感谢神父您的解答,我先走了。”
“你的老师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他勇于同魔鬼做斗争,你作为他的学生也是善良的,相信你一定会战胜邪恶。上帝会保佑你的,我的孩子,今后遇到迷茫和悲伤以及一切的事情,都可以来找我,上帝会帮你摆脱一切烦恼的。”冯祺福神父语气里让然充满了慈祥的关爱。
“今天来有什么要忏悔的吗?”冯祺福神父又问了一下。
“没有,谢谢神父,我对我现在和今后所做的一切都感到骄傲和自豪,因为我心中的一切是为了国家和民族,我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乃至生命,就像老师一样。”说完,李子安便不再言语,接着起身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
当一打开忏悔室的门,教堂大厅里的喧嚣刹那间涌入,李子安没有停留,直接转身走出了教堂。站在教堂前的广场上回首望去,阳光依旧照耀着索菲亚教堂,但是也照耀着李子安已经踏上的这条充满挑战的不归路。
李子安之前很想先给总部发明码电报告知接头人已经叛变,但是经过今天与冯祺福神父的见面,他发现,这里面也许还有变数,他必须要谨慎,他觉得应该去试探一下孙明,应该去把这个谜底揭开!
但是现在摆在眼前的事情,就是他应该尽快去一下马家沟那边,寻找钥匙后面的秘密,而这个事情很绝密,他现在不能轻易去让西北风特别行动组的人去参与,因为这条线的消息是红党陈万华告诉他的,这也是他比较谨慎和顾虑的原因。
而刚才的接头暗语也是一个字都不能错的,尤其是第一句话的哈勒滨也是有讲究的。并没有故意说错,哈尔滨的“尔”字,俄语读音是勒,所以一般俄国人说哈尔滨,发音就是哈勒滨。所以这也是暗语的魅力,如果把他说成哈尔滨,那就意味着暗语错误,就无法接头了。另外今天接头的暗语设定也是有技巧的,前半部分是按照天主教的语言组织的,后半分则完全选用了两首不同的古诗词。这个一般不懂的也很可能表达错误。所以这套暗语设计是非常严谨的,最大程度避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