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恨水不再说话,一直以来他都怀着侥幸的心里,以为自己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不会被人发现。
三年前,第一次打电话恐吓那个财务总监,刚开始那个杜总监还有点飘飘然,不怎么答理。经过几次莫名其妙的被撞之后,他也吓懵了。
那时候他骑的还是摩托,虽然每一次都手下留情,撞得不重,但是,小小的擦伤,多经历几次也让人毛骨悚然呀。
后面的几个,蓝恨水熟门熟路的故伎重演,有两个幸运,主要还是比较听话,接听电话也乖,所以,基本上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是单纯地吓唬了一下。
这件事说来了奇怪,都做了那么多次了,没有一个人走出来揭发他,不知道大家是出于什么心理,怕报复?还是所惹火上身?
为什么很多人都不能勇敢地相信,邪不压正!如果第一个财务能够把这件事捅出来,跟老板商量对策,那么就没有以后的这一连串事情了。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害怕心理,让蓝恨水有恃无恐,有时候,为什么别人那么嚣张,会不会先考虑一下,自己为什么那么能够忍?!
蓝恨水虽然在外面做事情手段卑鄙,骨子里却又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在他看来,刘大总监是自己的再生父母,只要对刘大总监有益的事情,拍了性命,他也要去干,而修改年终奖计算规则,让暴利倾向于销售部,大家都能够拿到多出平常几倍的年终奖,何乐而不为呢?至于公司,他也有想过,反正不只这一个分公司,一个分公司不挣钱,对整个公司也不会造成致命的伤害。所以,他铤而走险。
刘大总监恨铁不成钢,眉目都能烧出火来。“你以为这样就是报恩吗?你这样做,会让我一辈子背上内疚的枷锁,这个枷锁会像镣铐一样,时时刻刻锁着我!我常常教导你,要堂堂正正做人,男子汉要顶天立地,坏事绝对不能干,即使没有一分钱,也不要去干坏事,这是做人的最基本素质,你没看到吗?那一些男子汉,宁愿去工地卖苦力,辛辛苦苦挣来血汗钱,不是也能够活得心安理得,姿态向上,一个人,一辈子只要干了一件坏事,就很难洗掉那个标签,你为什么就听不进我的话,你耳朵聋了吗?”
蓝恨水把头压得更低,眉目萧条冷清,眼睛深陷,眼眸里全是清冷的光,这样的结局,估计不是他愿意承受的。
“你看看你这一身衣服,灰不拉唧的,穿在身上有意思吗?背后那几个字,是你这一辈子的耻辱。”
刘大总监恨不得上前去扯掉他的那一身衣裳,真她妈太碍眼了,看了火气就直冲心门,手伸过去,抬起,迟疑了一下,顿了顿,反转头,狠狠地反转,一脚踢在铁门上。
“嘭!”
一声巨响,其他几个人都微微震了一下身子,眉目夸张地扬起,惊大于怒。刘大总监发怒,那是非常可怕的,几个人噤若寒蝉地立在一边,一动也不敢动。
“我们走!让他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刘大总监确实怒了,把手一挥,眉眼狰狞,耳根都红了,像是要烧起来一样,偏着头撅着嘴,走出派出所的大门。
几个小弟,远远地在后面跟着,生怕触了霉头。蓝恨水现在这样子,无疑是给刘大总监的胸口捅了一刀,刀柄还在蓝恨水的手里,没有扒出来。谁都知道,这些年,他已经渐渐地把蓝恨水当成了自己最亲的弟弟,出资给他买房,买车,刚刚还拉下老脸,去易可欣家,希望易可欣不要捅出那些聊天记录,还做梦般,想努力促成这门婚事。
如果易可欣成了蓝恨水的人,那么,他们这一大个圈子。财务,销售,再加上板房的姐夫,再多招几个车位工,关起门来,就可以开一个小型的制衣厂了。
没想到,蓝恨水这不争气的东西,半路给自己整这一曲,淤泥扶不上壁呀。
蓝恨水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仰头长叹,不停地把后脑勺往墙壁上撞,绝望的眼泪顺着脸颊滚下来。
“哭什么哭,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王警官最见不得这种没有脑筋的江湖义气,忍不住叨叨他几句。这样的人,总是意气用事,做事不考虑后果。目光短浅,有时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会下一盘害人累己的大棋。
一行人上车后,刘大总监转动钥匙,却不知道要往哪里开。
销售经理彭春逸抿了抿嘴,眉目聚拢,沉思了片刻,用手抓起一把头发。“刘大总监,是不是……真的……不管蓝恨水了?”
刘大总监握方向盘的手,明显抖了一下。
“他今天晚上就要睡在那里吗?冷硬的床板,凶恶的狱友,会不会被人揍?”蓝波担忧地半眯着眼睛。他可真舍不得蓝恨水睡那冰冷的床沿,还有,听说刚刚关进去的,都会被其他犯人狠狠地教训,直到打得爬下求饶才肯罢休。哎呀,想想都会全身发抖。
“不睡那床板,你以为还给他配个席梦思,装个空调呀,是去那里改造,不是去那里度假,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还不知道他要在那里呆多久?”蓝涛低下头,眉眼都是惆怅,黑黑的眼眸里还有一些血丝,估计刚刚偷偷哭过。
刘大总监发动车子,在街上胡乱地转。这应该是他一生中面对的最无力的一件事情了。原先他以为,把蓝恨水从那样的环境里捞出来,只要给他足够的爱,给他足够的温暖,他就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他也一直以为他重新做人了。不就是缺爱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