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医院急诊室。
“有药物过敏史吗?”
“西酞普兰。”
听到这个药名,医生下意识抬头,跟她确认,“西酞普兰?过敏?”
西酞普兰,适用于抑郁性精神障碍。
江棠知道他在讶异什么,意料之中,倒没放在心上,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轻声“嗯”了下,并未有过多的解释说明。
医生重新低头奋笔疾书,说:“今晚先挂个水观察下,症状若没有加重,按时吃药抹药,过几天就能消了。”
医生又交代了注意事项和饮食忌讳,江棠拿了单子去药房取药,药房的人看见药单上写着她名字,还楞了下,“江医生,你不舒服?”
江棠淡笑道,“嗯,吃错了东西,过敏了。”
薛京辞还是说错了,她不是不爱吃虾,而是不能吃。
此时她浑身上下都长了红疹,尤其是后背皮肤,痒得宛若蚂蚁啃咬,江棠真是无比后悔自己为了配合唐游川吃了他剥的虾,白遭罪。
现在是秋季,昼夜温差大,流感高发期,临安医院是青临城最大的公立医院,平日宽敞的输液区四下都是人,还有孩子在哭闹,值班护士人手不够,忙得脚不沾地,场面有些混乱。
江棠犹豫了下,直接搭乘电梯上了十二楼,去找自家科室的值班护士帮忙。
与楼下不一样,这个点,没有探访亲友家属,患者也基本睡下休息了,周围阒静,只有高跟鞋踩过瓷砖地板的回响。
工作区里亮着灯,却没有人,大概是去巡房了,江棠放下手里的包,提着袋子里的衣服准备去更衣间换下身上的裙子,顺便抹个药。
结果刚走到门外,江棠听见某种压抑的低喘声从里面溢了出来,因为很轻,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站在门边细听,那声音顿时变得清晰起来。
“呜……你……慢点呀!”娇媚的女声有些不满。
粗哑的男生极为粗鄙,“真骚!”
女人哼哼续续,“你之前不是说江棠骚?”
“没你骚!”
江棠原本都想离开了,偏偏那熟悉又惹人烦的女声提及自己的名字,眼珠微动,调了方向的脚尖遂又回正,同时拿出手机,调到了录音的界面,摁下录音键,心安理得地开始听墙角。
不堪入耳的声响混杂着断断续续的对话,江棠没把晚饭吐出来,已经很能耐了,录了一段,见差不多了,在他们结束之前撤了。
江棠挂完水回到云锦华苑已经是深夜一点了,她本不打算吃药,但洗澡的时候,发现红疹遍布满了全身,脸上的零星红斑有蔓延之势,又痒又丑,后天又要进手术室,还是皱着眉头一粒一粒把药给咽了下去。
工作一天又折腾了一晚,她心力交瘁,沾到枕头没多久就睡着了。
江棠做了个噩梦,梦里有个女孩被一个披头散发瞧不清脸的女人压在床上,她强行掰开女孩的嘴巴,往女孩嘴里塞了一大把药,逼着她咽下去,女孩挣扎着,咽呜哭着,含糊不清的叫着什么……
画面一转,窗外黑压压的天空下着雨,院落鲜红的海棠花开得正盛,女孩抱着个玩偶光着脚丫,一边哭着一边叫着“妈妈”,直到她看见海棠树上的女人……
江棠倏地睁开了眼,心脏有股窒息般的疼感,恍惚地望着熟悉的卧室,一瞬间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撑着发胀的脑袋坐起身,脸颊微痒,嘴角尝到淡淡的咸味,她抬手一抹,掌心是一片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