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远并不喜欢多说话,但自己伙里全是话唠。
他其实并不知道,没有人是天生的话唠,战友们如此爱说话,只是因为恐惧。
他们害怕死亡,但每次出征都经历着死亡,自己死,战友死,兄弟死,伙长死,生命的轮回在这里没有一点作用,只有死亡或者杀死对手。
他们希望战友们记住自己,至少自己死了之后除了家人之外还有人挂念着自己。
张伟,伙长,除了训练都是笑嘻嘻的,喜欢吃,不停的吃。
大头,李远在他的口中知道了什么是女人,多少次嚷嚷着要带李远去青楼玩玩,但每次都只是说说而已。
猴子,身体灵活,平日里嘴很欠,老是挨揍。
母猪,名字很难听,嘴更贱,但是天生神力,个子不高特别敦实,老是被猴子戏弄,之后就是猴子挨打,不过两人乐此不疲。
一个星期过去了,慢慢的大家都熟悉了,也老是在一起开玩笑,不过大家都给李远起了个外号,面瘫。
顾名思义。
“面瘫,怎样适应了吧,明天出城拉练,小心累的尿裤子!”猴子挤眉弄眼的对着李远说。
“嗯。”
李远知道不能搭理他,上次回了一句后,猴子损了他两个时辰,嘴里面真是骂人不带脏字的,不过他也清楚,猴子没有恶意,就是这么欠的一个人,但是真的烦啊。
拉练,是斥候组最讨厌的训练。
燕然关的东侧都是村落,西边面对着突厥,南边是连绵的山脉,而北侧却是一望无际的沙漠。
曾经山脉是斥候的拉练地,但恐怖的丛林蕴含着太多的杀机,去了几次死伤太过惨重了,让已经习惯死亡的斥候组都接受不了,后来就只能选择近一点的山脉进入,而深处就再也不去了。
其实李远倒是很习惯山脉,这才是他的主场,山脉与村落连接,正是他去打猎的地方。
现在沙漠成了拉练的主要场所,淡水的匮乏,漫无边界的沙漠,变幻莫测的地形,让人望而生畏。
晚上必须多吃一点,因为明早一起床就出门,没有早餐。而每个人都只有一水囊的水,三块烙饼,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只有依靠这些东西,穿越近处的沙漠,预计时间为三天。
好在是冬季,沙漠里虽然缺水,却并不炎热,但严寒也是会要人命的。
每伙都有一个烟弹,只要放出去就会有专人前来营救,但营救的后果是每个人都不愿意面对的。
李远算是运气不好,斥候组每年只进行四次拉练,春夏秋冬各一次,而拉练意味着淘汰。
大周的军队以军为主,每军的数量在一万人左右,每军五团,一个刀盾手团,一个枪兵团,一个轻骑军团,一个弓箭手团,一个辎重兵团,每团都约为两千人左右。
但燕然关因为位置特殊,常年以防守为主,与其他地方配置稍有不同,最主要的区别就是轻骑兵团数量只为千人,而弓箭手则为三千人。
每军里都有自己的斥候,但在燕然关则以斥候组为主,但每军里的斥候称之为尖哨,实际上就斥候组的预备役罢了,平日里的训练也是十分刻苦的。
每军拥有尖哨二百名,同样二十人一伙,但在每个军中尖哨里最强的叫探马,而当斥候组拉练时,拉响烟弹的那一伙就会整队撤编,由军中探马替代,而且用时最长的也是被淘汰的命运,可谓十分严格。
而斥候组淘汰下来的斥候们虽然在各个军中极度受欢迎,但在大周来说,每个人都以精忠报国为荣,淘汰为耻,这样一来,很多淘汰下来的斥候都无法接受自己被淘汰这一事实,后果十分惨烈。
但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燕然关就是人肉磨房,如果能力不够才是真正不负责任。
张伟很担心,他不希望接受李远最大的原因就在于此,他生怕因为李远而影响自己这一伙,但是军命难违,只得硬着头皮接受了。
出发的时候,张伟和除了李远之外的每个人都再三强调,一定要照顾好李远,千万要注意之类的话。
李远虽然没有听见,但也看出张大哥的重视,也同样清楚拉练的重要性,自然是极度的小心。
拉练终于开始了,每个人都精心准备着自身的装备,毕竟是冬季,棉服、棉鞋都是必备的,水囊里的水灌得满满当当,腿上的绑腿也是检查了一次又一次。
每队选择一个方向进发,每伙则是相隔半个时辰出发,中途以伙为单位,除非发现其他伙的战友无法求援或者频临死亡,中途不允许与其他伙的战友交谈,一旦发现,立即淘汰。
进入沙漠,张伟这一伙算是运气不错,轮到他们的时候正值中午,按理说平日里沙漠中午严禁行军,因为实在是温度太高,但好在是冬季,温度还不错。
沙漠中散落的点点积雪,让沙漠看起来不那么单调,懒散的太阳散发着并不算炙热的阳光,但照在身上还是有些暖意,让人身上不至于这么寒冷。
一直走,一直再走,所有人都知道目的地,但在沙漠中很难辨别方向,好在都是老兵,即使有人掉队了,命好的也能找到目的地,但命不好,就成了沙漠中的枯骨。
沿途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节省着体力,其实并不算穿越这座沙漠,军中几个高品阶的高手早就探清了方向,他们走的只是沙漠中的外围而已。
曾经有地阶高手试图穿越整个沙漠,却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这座沙漠之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