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青帮看场闻言,不约而同地打了个激灵,那寸头汉子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连声说道:“不会的!不会的!阁下请便,我们必定全力配合!”
胡树人理都不理,转身就走,把二人撂在原地。
刘牧原快步跟在后面,低声说道:“老爷,您之前还自称刘牧原……”
“有什么大不了的?”胡树人不以为意地笑笑,“我方才说话的时候既没行也没坐。”
这话把刘牧原噎得够呛,他懵了一阵,随后摇头感慨,论起斗嘴功力来,整个上海只怕都没几个人能出自家老爷之右。
回到别克车上,胡树人向刘牧原吩咐道:“接下来该去芳汀舞场了。”
刘牧原发动引擎,开车返回敏体尼荫路,北行转至宝昌路,又向西驶到贝勒路214号芳汀舞场。
刘牧原把车停好,胡树人下车走到路边,透过舞场的玻璃窗向里看去。
玻璃窗内侧挂有百叶,用于遮挡外部视线,以防闲人偷看,不过现在并没有拉上,可能是因为还未到夜间的缘故。那年月,多是在饭店里增设舞台,白天不开放,仅提供餐饮服务,一到晚上,饭店里轻歌曼舞,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透过百叶,胡树人看到舞场最里面的舞台空空如也,大堂里共有4列排32副桌椅,大体呈半圆形围着台前的舞池分布。桌面都铺着洁白的桌布,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干净的餐盘和刀叉,显然,这家舞场主营的是西菜。在舞场右侧的墙边,有一个侍应生专用的桌台,抽屉里装的应当是餐具一类备用品。桌台上方的墙壁钉着一台挂钟,做工典雅,走字精准,十有九是舶来品。
把舞场内部环境大致看了一遍,胡树人才带着刘牧原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此时客少,所以侍应大多还没上工——毕竟傍晚才是用人的时候,白天只要两三个侍应便足够了。
一个正在发呆的侍应见到胡树人,急忙走了上来,一脸笑容的对他招呼道:“先生,欢迎光临芳汀舞场,请问您二位是要用餐吗?”
“我只是来问点事情。”
胡树人摇了摇头,然后对那侍应补充道:“我是巡捕房派来查案的。”
一听到巡捕房,那侍应急忙站直身子,脸上的微笑也变得有些谄媚,眼神中带着些惧意道:“长官,失敬了,请这边坐,我这就去帮您请经理过来。”
侍应指了指一旁的桌椅,示意胡树人稍等,然后便欲转身离开,但胡树人却开口对他说道:“这倒不必,我有些事想要问你。”
“这……”侍应犹豫片刻,然后有些为难的点了点头,对胡树人道,“好罢,长官您请问,我一定老实回答。”
露出一抹善意的笑容,胡树人看着侍应问道:“这月十六日那天,你在舞场里吗?”
“是的,长官。”侍应侧头想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回答道,“那日是我当班,我整天都在舞场,直到打烊才离开。”
“那日,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藏青色长衫,单身前来的男性客人?”胡树人听完,对侍应再次开口问道,“对了,那客人应当是在等人的。”
侍应沉吟许久,似乎是在搜索着那日的记忆,许久之后,才两手一拍,开口回答道:“长官,我想到了!那日的确有这么一位客人,虽然我记不得他穿的衣衫,但我可以确定他是一个人来的,当时正是我接待了他。”
“哦?”胡树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他嘴角挂着一抹熟悉的微笑,饶有兴趣的对侍应问道,“与我仔细说说。”
“是,长官。”
侍应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十六日下午时分,那位客人便来到我们舞场。当时离晚饭还有些时间,我记得差不多是四五点钟。我问了那客人几位,他说自己,等会儿还会有朋友过来,然后点了几道菜和酒水。等到六点,舞场开始了演出,但他的朋友还没有到。就这样,他一直等到了我们舞场打烊后才离开,期间还不停的问我时间——我还特意问过这位客人,为何他戴着手表还要询问,当时他的回答是手表瓦特了,不走字。”
“问你时间?”胡树人皱着眉头,指了指一旁墙壁上的挂钟问道,“即便手表坏了,但那里不是有表吗?”
听到胡树人的询问,那侍应不禁笑了笑,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张桌子道:“长官,这您就有所不知了。那位客人当时是坐在那张桌,视线被立柱遮挡,并不能看到挂钟上的时间。”
“原来如此。”
胡树人听罢点了点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侍应说得那张桌前,然后问道:“他当时坐的哪一把椅子,你还记得起码?”
“记得起。”适应点点头,然后走到靠过道旁边的椅子旁站定道,“就是这把椅子了,他但是靠着过道坐着,每次我们经过,都会看到他,加之这里正对着我们平时等待客人招呼的位置,我经常和他对上眼神,所以印象才如此深刻。”
“多谢。”胡树人笑了笑,然后坐在这把过道边的椅子上,眉头却忽然皱了起来。
他将头朝左转了整整九十度,才看到了舞场正中央的舞台。此时,胡树人感觉到自己的姿势非常不适,如果这样看一晚上表演,别的不说,这脖子绝对是受不住的。
将头转回来,胡树人又对侍应问道:“既然你记得如此清楚,那是否还记得他当时的情绪如何?有没有很焦急?或是有什么不悦?”
“焦急倒是没看出来,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