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眷宫,柳叶湖畔。
烈煜呆了一瞬,脸上的表情回以同样的惊喜讶异,失声道:“父……父亲?”
说完只得先放下对槿萝那边的牵挂,迈开双脚冲上拱桥,直到站在父亲面前,才发现其身后不远,两名“炎武骑”卫士正全力纵越赶至。
烈煜心中一动,顿时明白“祁祀”仪式尚未结束,父亲此行必有要事,否则众人绝不会如此急切,当下也不敢多作啰嗦。
“父亲,我有要事禀报!”
苍炙听得一愣,显然有点出乎预料,尽管于此见到烈煜,心中担忧已去了三成,但方才身后两名“炎武骑”当值队长对“落石事件”的汇报,与自己所知并无多少差异,眼下还需赶到现场明确起因。
不过出于对儿子品性的信任,苍炙还是按捺住内心的隐忧,正要开口,却在此时一道亮光忽然自视线当中闪过,可仔细瞧去又没发现任何异常,凝目半晌只得作罢,依旧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说吧,什么事?”
烈煜定了定神,当即言简意赅又不漏掉重点地,将自己与皓灼是在何时、哪里发现被射杀的衔金云雀和初步判断,以及回城之后的所有经历和具体安排都清楚道出,最后还讲了槿萝的事情与自己的担忧。
苍炙——连同后面赶来的两名“炎武骑”队长——认真听他讲述,一开始还能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听到中间已不自觉绷紧脸颊,到了后面更是眉头紧皱,神情严肃得无与伦比!
烈煜见状心中有点惴惴不安,但自小对其养成的可说是盲目的崇拜和信任,让他说完以后只是安静地望着父亲,等待其辨明事态、作出判断。
四周一片“呱呱”的蛙鸣声中,苍炙猛然转头看向了东南方,眼中射出两道尺余长的精芒——这回是真的肉眼可见的精芒,而非比喻!
众人被他莫名的动作惊到,不由得也侧身看了过去,此处地势较高,虽有城墙宫门阻挡,仍能模糊看见远处天际似染“红霞”,但在一片青白中,却又有点灰蒙蒙的轻微晃动,看起来并不那么自然。
苍炙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心中已想到了一种最为严重的后果,不禁气得浑身血沸,怒急之下一掌拍在旁边的栏杆柱头,身体已如离弦弩箭般倒射而出!
“随我速上神峰护驾!”
两名“炎武骑”队长悚然一惊,闻言顾不得多说什么,便鼓足劲力转身跟随其同去,但因启动稍迟更兼修为差距,已被苍炙甩开至少三匹马的身位!
“煜儿携我腰牌去寻昌柱,让他转告神御、神驱二位将军及各族大宗祀,城中之事自有怀燎处置,请他们务必维护好国宴各殿秩序,切不可使一人走脱……然后……槿萝……千万……乱跑……”
最后几句距离过远,随风送至已听不太分明,只余一个“小黑点”迅若流星般直直飞来。
不过烈煜已听懂了大概,随即伸出右手一把接住,然而掌心却被强劲的力道震得隐隐生痛,清晰反馈出苍炙情急之下,已顾不得控制好力道!
不管烈煜如何心智早熟,终是一名不到十四岁的少年,父亲这一系列“气急败坏”的反应,在他的成长生涯中可说是绝无仅有的,石破天惊的一番话更是将他震得脑袋发懵,不禁生出了一种荒谬的不真实感。
——宗王那边……难道有人……
看着身旁花岗石栏杆上的那颗原本雕刻成狮首的柱头消失无踪,而脚边却飘散着一地石屑齑粉。
烈煜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终于回神,随即想起父亲的嘱托,不由自主地大步疾奔起来。
直到越过拱桥,转入南边通往外宫各殿的下行石阶时,城中各处的隐然鼓噪方渐次传入耳中,联想起之前在桥上看到的情景,他也总算明白了,东南天际的那抹“红霞”究竟意味着什么!
经历连番奔波劳碌,已有些疲惫酸乏的身体里再度榨出一股气力,烈煜咬牙拖着沉重的双腿,泛着血丝的眼中只剩下执拗和祈求。
——君父庇佑!但愿宗王、父亲、槿萝,还有大家……全都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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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岚城,城卫驻所。
怀燎腰背挺直、纹丝不动,坐在议事大堂主位之上,一双神光内敛的眼睛,直直注视着堂外中庭,脑中杂念被清扫一空,专注的神情衬着安如磐石的魁伟身姿,整个人犹如木雕石塑!
堂外中庭,此时已被城卫军士排列得满满当当,连同背身站在堂前石阶上的当值戍卫长在内,只怕不下三、四百人之众,而在外间演武场,所站军士可能还要倍于此数!
所有人皆全副武装排列成行,杀气腾腾、神情肃然地面朝正门挺身而立,只留出中间不过五尺宽的过道,而在驻所门外,一切比之往日并无太多不同。
过不多时,便有两名顶盔掼甲的青壮军将先后快步入内,来到大堂单膝着地双手抱拳大声禀道:“属下来迟,请统领恕罪!”
却是城卫驻所当值戍卫长的两名正在休沐的副手被临时召集来了。
怀燎皆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同样回以“无妨,堂外听令即可”,于是两人听命退出,一左一右地站到了顶头上司的身旁。
几乎同时,一长串马蹄声再次于城卫驻所外面响起,听其方向仍是从西面而来,片刻之后,两名军士领着一个白衣橘发少年,穿过大门走了进来。
直到入内,仿佛被眼前阵仗吓了一跳,三人均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