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阳而言,正因为他对大脑的了解超过一般人,所以他的抑郁症除了他自己无人能治。
医院院长主任及同事都建议他住院治疗,可林阳拒绝的十分决绝。虽然他在病中,所有的人知道他痛苦中,却又不知道他痛苦到何种程度,但林阳依然用劲全力伪装出正常的样子让所有人不要担心,他说自己很清楚这是病,需要治,但他必须找个安静的地方才能恢复,如果入院只会更加严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自己。
林阳开了药就回家了,收拾了一下东西说是出差,然后买了一张去云南腾冲的机票,之所以去腾冲是曾经和孙小多玩过一次,那儿的景色美食及和顺古镇给他留下了永恒美好的记忆,他希望在那儿重新找回自己。
人走茶凉,这是孙小多父母的切肤之痛浅,他们不知道林阳的经历,只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特别是孙小多的弟弟孙俊,天天看着孙小多的照片不吃不喝不睡,孙小多姐弟感情很好,因为相差七岁,孙俊其实是孙小多带大的,他们的父母基本都是忙工作,孙小多越能干,他们就越不管两个孩子,孙小多照顾弟弟不仅在生活上而且一直是孙俊的精神依靠,可突然这个依靠就没了,他接受不了。
孙小多的父母完全在失去受女的痛不欲生里,没有注意到儿子才是最受不了的那个人。
自从孙小多出事,林阳就象隐了身,知道他是拿手术刀的,孙家一开始没问,可二天三天过去了,依然没见林阳的影,院里来人通知说林阳支边去了,是急派的任务,孙小多父亲把来通知的人骂跑了:什么医院,这个时候给林阳派什么任务?!院领导是成心吗?有这么办事的吗?
院里已经规定不要提林阳的真实情况,一个优秀的大夫需要保护其羽毛才是,羽毛对一个拿手术刀的大夫太重要了。
这一切与林阳无关,不是他不管,而是他管不了。
孙小多的后事林阳更无法参加和面对,他现在一个人才能好好地喘气,不然他担心会憋死的。
腾冲有最正宗的火山温泉,这也是林阳到这儿的最重要的原因,上次他和孙小多来的时候他刚做完二台手术又飞了三个多小时,累的睁不开眼,就想睡觉,可孙小多非要去泡温泉,还说他可以睡在温泉里。
林阳拗不过孙小多和她去了温泉,硫磺池进去十五分钟后林阳竟然体力神奇地满血复活了,不但不困不乏了,他觉着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可以再做二台手术。以为是热水澡一瞬的麻醉,没想到第二天醒来耳聪目明活力四射,林阳对火山温泉一下另眼看待,自己真是三生有幸,他想着以后身体吃不消的时候就到这儿来充电,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回来了,只是上次是成双成对,这次是形单影只。
找到五星宾馆住下,林阳用最后的力气挣扎着摸到了温泉,因为只要他意志薄弱一点,他只想在床上睡到死,好在放弃前他走到了那处火山温泉,入了水,感觉是进了生命的初始,或许在母亲的子宫就是这样的感觉,这里是安全的,安全对一个人是那么重要,人生最重要的东西在生活是最容易被无视的。
正常只能呆十五分钟的温泉,林阳足足泡了半个小时,管理员以为他晕了把他拉出了水池,然后他到了休息间一睡就是一天一夜,最后又是被温泉管理员叫醒,林阳目光呆滞,管理员报告了主管经理,经理吩咐给林阳单独做了米钱后派车送林阳回到了宾馆房间。
林阳感谢了送他回来的管理员,这是他意志的胜利,其实现在林阳没有力气说话,更不知该如何说话,感谢只是他的本能。
终于房间里只剩下林阳一个人了。
现实成了梦境,林阳倒头大睡,却身心泰然,直到车上孙小多伸出的一双手惨白将他吓醒坐起,汗如雨下,林阳半天才明确孙小多穿着他生日时送的花裙,手腕上是他亲手戴上的一条细金手链,永远地离开了他,那头秀发在风中飘舞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脸,车下象河一下涌过脚边的血,浓浓的似有热气的鲜红浓稠的血晃的眼晕。
林阳哭起来,直到又昏睡过去。
手机关机,林阳掐断了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权然不知在他之外发生的事情。
送孙小多走那天,车主出现了,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少妇,她真心地来送死者,虽然是司机的错,可是她的车撞死了人,当时她也在车上。准确地讲这是个真正的意外,不能算是司机的错,要怪只能怪孙小多的长发碰到了风,挂住了车镜然后整个人卷入了车轮。
车主带着真切的诚意和歉意,并奉上十万的一张卡,希望能安抚一下一家人的心情。结果却成了点燃孙俊的怒火,他用骨灰盒将女车主的头砸开了瓢,救护车和警车都冲来带走了女车主及孙俊,剩下老夫妻无助无奈地哭嚎。
女车主为此住了三个月的院,完成了缝合和整容手术。
林阳瘦了三十斤,皮包骨地在腾冲呆了五个月仍然在和人类疾命的第三大杀手抑郁症搏斗,似乎比来时好了一点,但只有林阳自己明白病的更重了,虽然表面看他的精神状态比过去好了许多,可他仍然失眠,每天清晨四五点钟都克制不住地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有一种想跳下去的冲动们,那是一种从心里升起的向往。林阳用最大的毅力克制着自己往窗外走的脚步,他换到了二楼住。
病情到现在才是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也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