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蚩尤即将到来,修外城的人更加卖力了。他们懒得去采集石料和圆木,垒土夯筑更加省事;到最后甚至连夯筑都省了,直接淋水上去,堆积的土壤就会冻得跟石头一般坚硬。四天之内,一座高高的土墙便拔地而起,环绕外墙的是一道深深的壕沟,还有密密麻麻的鹿砦。
各部落的首领天天在自己的防区里巡视,生怕出一点纰漏。任何一点纰漏就好像是河堤上的蚁穴,严重时可能会导致整个河堤的崩塌!
一切都围绕着守城而进行。用不着少典指挥,首领们在实地预演了多次,如何利用外墙大量杀伤敌人,如何组织内墙的防御等等。临阵磨枪还是有些用的,虽然大家也曾吵吵嚷嚷,甚至攘臂挥拳,但最终还是达成了一定的默契。
大战前的肃杀弥漫在整个要塞,所有人都在忙碌,只有少典天天站在北墙头,一站就是一天。
陶器作坊已经被改名为金器作坊,所有金制长矛和短刃都配发给了各部战士,一捆捆的箭矢和投枪也被搬上了城墙。西门冶在北墙上找着了少典,得意地将自己所打造的铠甲穿在少典身上。
呵!只见少典一身金光闪闪,煞是威风。一旁的战士不停地鼓掌叫好,一脸的羡慕。
西门冶垂手站在一边,期待着少典的赞誉。
少典却紧皱眉头。他刚走上几步,身上到处叮当作响,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你见过老虎扑食的时候先把自己的手脚捆起来的吗?”他已经开始卸甲,一边卸还一边唠叨:“穿上这个铠甲,我跑上几十步便要歇口气!”
“可是……”
“别可是了,我宁愿打赤膊都不会穿这个!谁要就给谁穿吧!”少典飞快地朝城下跑去。城下有一个人正在对他招手,脸上神秘兮兮的。
“冶啊,少典哪次打仗不是赤膊上阵的啊?你给他这个东西他绝对不会要的,还是给我吧!”旁边一个战士嬉皮笑脸地道。
“滚蛋!”冶瞪眼道。他拾起那身铠甲,感觉的确有点沉。
你小子就是个打赤膊的命!冶气哼哼地望着城下的少典,那小子正跟人谈得眉飞眼笑,手舞足蹈呢。
明天……明天蚩尤就要兵临城下了!吃过晚餐,所有的首领陆续来到议事厅,听少典做最后的战争部署。
少典说的第一句话就把大家吓了一跳:“我们不守城,我们正面迎击九黎族!”
“少典,九黎族有两万多人,我们不可能打过的!”说话的正是蟜氏部落的首领赤狐,果然他比任何人都急。
“对,守城才是最好的办法!”大半的首领都应和起来。
“你们大家听我说……”少典站起来,好不容易才让大家安静下来。
“我们正面迎击九黎族完全是有可能的!其一,他们远来疲敝,还没站稳脚跟,而我们是以逸待劳,一个人打两个累得直喘气的人不成问题吧?其二,他们虽说有两万人,但队伍里还有很多老头和孩子,这有没什么可怕的呢!”
这句话让大家安心了很多。少典说得没错,前面几天他们都抓着了一个九黎族的娃娃,还有一个瘦瘦的老头。
“其三,我们用金做了那么多箭矢和长矛,现在正是好好招呼他们的时候了!”
少典说得口水四溅,激情澎湃,很多首领受到鼓舞,纷纷点头称是。
但赤狐还是觉得没有太多把握。他望着元大巫师道:“让我们听听元大巫师怎么说吧!请他卜上一卦,向我们传达祖先的旨意!”
见大家都在望着他,元大巫师只好走去了大厅中央。他占卜有时用点燃的木棍烧龟甲,有时候用六爻。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三个玳瑁壳,立刻有人识趣地拿来一张干净的草席铺放在他面前。只见那老家伙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然后虔诚地将手里的玳瑁甲抛在草席上。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元大巫师如何捣鼓,特别是其他部落里的巫师。这种高雅的占卜他们是不会的,他们只会干一些脏活,比如说宰掉牺牲,然后再查看它们的内脏,并以此揣摩祖先的旨意。
只见元大巫师将手里的玳瑁甲连扔六次,卦象已成。他大声宣布道:“此卦是坤卦第六爻,爻辞为‘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好卦!”少典闻言大喜过望:“龙,应该就是指我们伏羲氏的后裔吧;战于野,那岂不是要我们野战?”他手舞足蹈地道:“你们想,龙跟一群臭鱼烂虾打仗,那还不打得他们血流一地,大败而归?”
听完少典的解读,首领们纷纷点头称是。
但是赤狐却是不信。你小子平时不学无术,今天怎么一下子就会解说爻辞了?本来他就不怎么相信巫师装神弄鬼,之所以抬出元大巫师,是因为他知道老头是赞成守城的,却不料老头掷出这样一个卦来。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真可以这样解释吗?他满是狐疑地望着元大巫师。
见赤狐如此,所有人也将目光投向了元大巫师。
少典也在望着元大巫师。但他的目光不是探寻,而是哀求。
“少典说的很对,确实可以如此解读!”元大巫师缓缓地点了点头。
终于放心了,议事厅里每个人都喜笑颜开。
既然已经决定野战,而且祖先还已经答应赐与他们一场大胜,大半的问题立刻迎刃而解,现在只需要讨论如何排兵布阵了,议事厅里的气氛很是热烈。
“谢谢您,元叔叔!”少典感激地用手肘顶了顶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