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佩达惊讶地看着孙达才,别人可能认不出,但杨佩达是报社记者,一眼认出本市宣传部的部长。
“孙部长您好。”杨佩达慌忙弯腰鞠躬。
孙达才微微一笑,说:“进了这个包间都是方大师的朋友,别客气,一起坐。”
杨佩达用力眨了一下眼,重新去看方天风,突然如同噩梦惊醒一样,不由自主惊叫道:“方大师!方天风你就是那个方大师/不是重名,是同一个人?”
孙达才等人一听笑了,敢情这人还不知道方天风另外的身份。
方天风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笑着说:“就是我,坐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建委的柴育德柴副主任,不过马上就会去掉副字。旁边这个大胖子是孟得财孟总,嘉园集团的大土豪。孙部长我就不介绍了。别站着,坐。”
“好,好。”杨佩达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磕磕绊绊坐到椅子上,茫然地看向其他几个人,不敢相信有生之年能跟这种大人物坐在一张桌子上,孙达才可是云海市排名第七位的常委,全市的电视台报社什么的都得听他的。什么总编社长台长跟这位比根本就不叫官,报社的人隔三差五被叫去宣传部训,还不敢说半个不字。
杨佩达只觉脚底下踩着棉花,双手一会儿放在腿上,一会儿放到桌子上,不知道放哪里。
其他人见他这副样子只是一笑。
方天风坐在门边,结果孙达才等人把方天风劝到主位上。
杨佩达看着这一幕。心中更加惊骇,他只听说过方大师厉害。今天才知道方大师竟然厉害到跟本市第七号人物吃饭都坐主位,酒意消散大半,只敢带着谨慎的微笑看着这一幕,一句话都不敢说。
因为人没来齐,几个人随便聊着,孙达才对允洲地产比较感兴趣,而孟得财和柴育德都是真正的内行,于是问起来。
元州地产已经开始走破产程序。现在正在全面审计,到时候会由法院裁决,最后清算。
柴育德还说了元州地产的财务状况,原本元州地产完全可以撑下去,等白河商业区建成后会更进一步,但这半年接连出现问题,先是被抗拆拖延时间。后来纪总死亡,接着两位股东撤股,然后十楼连塌让整个元州地产陷入困境,即将建好的房子不能卖,收不回资金,最后白河商业区彻底完蛋。而偏偏元州地产还把大量的资金砸在这里,上百亿的投资一夜间化为乌有,银行不可能再给元州地产贷款,除了破产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柴育德还暗点了一句,这件事影响太大。是近期唯一一个连续两次上内参惊动全国的公司,就算元州地产后台再强势。也不会再插手,只能想办法撇清关系。
不多时,叶台长等人陆续到来,还来了两个方天风不认识的人。
一个是财政局的邵局长,头发稀疏,爱说爱笑,最能活跃气氛。
一个是新广总局电影管理局的洪处长,原本就是云海市的人,这次是跟副司长来云海市,因为跟孙达才关系极好,被邀请过来。
这位洪处长表现的中规中矩,毕竟是在厩的国务院直属机关,明显有些架子,不过不是针对这里的人,而是地位和职位让他自然这样。对方天风,他既没有立刻迎合也没有质疑,就把方天风当一个有背景的年轻人。
不过他对孙达才很放得开,两个人偶尔低语几句。
杨佩达一直沉默,根本不敢开口,连敬酒都忘了,虽然没人不让他说话,可这种诚他根本插不上话。
经过开始的寒暄客套,孙达才先向方天风做了一个抱歉的表情,然后说:“上面抓得紧,再说大家都是熟人,没必要喝那么狠,咱们就不喝啤酒白酒,只喝养生的黄酒和葡萄酒,大家说怎么样?”
这里孙达才的官位最高,别人就算想反对也不敢。方天风同样不喜欢喝太多酒,第一个附和。
“孙部长觉悟就是高!我最近也不敢喝太多,伤身,就喝黄酒挺好的。”孟得财说。
柴育德笑道:“你还能不喝酒?”
孟得财委屈地说:“你不信问方大师,我现在改喝黄酒了,我还送了他两坛女儿红。”
众人笑起来。
只上黄酒葡萄酒,酒桌气氛就不一样,没有谁灌酒,以聊天为主。
一开始,大家只聊一些闲散的话题,大都是国内外最近的形势,比如最近某些人顶风而上,又开始大吃大喝被上面抓住,比如中央巡视组在各地的事,比如海城自贸区的事,比如环京受有名的省委大佬们批评与自我批评,连总书记都亲自到场。
这些人在说好的时候说的很清楚甚至称得上坚定,但有时候说话只说半截,方天风这个不在官场内的人也只是听的模模糊糊,毕竟他掌握的官场信息太少,不过这跟他关系不大,也就无所谓。
在聊到火热的时候,传来敲门声,众人停下,一起向门口看去。
方天风身在主位,正对着门。
门打开,出现三个满面笑容的人。
方天风一眼认出这三个人,他们就在隔壁,之前杨佩达拜访过然后被赶出来。一个是杨达才的顶头上司童副总编,一个是自称市委宣传部的人,另一个当时没说话。
童副总编微笑着说:“孙部长,您好,我……”
方天风面色一沉,稍稍扬起下巴,背靠椅背,冷声道:“谁让你们来的?出去!”
方天风的声音高亢清亮,在房间形成短暂的回音。让声音更加有气势,以至于桌子上的杯盘都好像随着声音在颤抖。
所有人一起看向方天风。包间里的人全都诧异,哪怕不了解方天风的洪处长和赵局长也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