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雪抿嘴一笑,轻声道:“谢皇上,皇上言重了,草民哪里有这胆子,打劫朝廷军粮,不过是手下的兄弟们报国无门,投军无路,只能出此下策,引起朝廷关注罢了。”她声音不大,可让大殿中的诸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惠文帝并一众大臣倒有些意外,这姑娘果然是个胆子大的,天子威严,那种压力,就是朝中这些大臣也常会感到惶恐不安,寻常人早就心生恐惧,低声伏小了,这姑娘脸上虽然是一副的娇羞,可眼神和态度完全没有一丝的慌乱。
杜国忠微怒,报国无门?投军无路?你还敢再扯点吗?惠文帝皱眉,那天杨九林便说过这种话。他看了眼杜国忠和户部尚书金速,吏部尚书迟海川,眼神分明在说:你们看看,这人是来告御状的吧。
陈叶敏哼道:“如今边关战事不断,正是用人之际,各地衙门匀有专人负责登记造册,统计投军人员及支出,朝廷给各地拨下去用于招兵的银两每年都不下百万,何来的报国无门投军无路?分明是胡言乱语为你们的土匪行径开脱。”
魏芃默默的甩个白眼,一把年纪的人了,是真傻还是假傻?算了,只当他是给贺兰雪当梯子的,话总得有人接不是?
贺兰雪眼神古怪的看看他,又扫了这些大臣一眼,一脸的奇怪,问道:“这位老大人,你觉得我们是不是有病啊?放着良民百姓不做,非要找地方当山贼?你家孩子练武这么多年是为了打劫啊?”
魏芃和杨九林对她的毒舌还是很了解的,见她怯懦羞涩的胡说八道,当下强忍着不敢笑出来,可着实已经快要内伤了。
能上朝的皇子中,年纪最小的便是四皇子魏翃,今年也已经十六,与贺兰雪年龄相仿,当下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你们为何又当了山贼?”
贺兰雪一脸的理所应当,声音却柔柔软软的:“吸引眼球啊!他们去投军,结果却被通知人数编制已满,想去吃军粮还要拿钱贿赂当地官员。草民就不明白了,这军粮好吃吗?当兵打仗明明是去送死的,还要拿钱去送死,这才是有病吧。”
惠文帝的脸沉了下来,这不是胡说八道吗!边疆打仗缺的就是人,哪个说编制满了!
大臣中有人微微变了脸色,杜国忠暗暗叫苦,这真是来告御状的啊!
魏翃这会绝对是扮演了捧哏的角色,摇头道:“怎么可能?陈阁老刚才也说了,每年拨的银两上百万,再说,怎么花钱贿赂地方官当兵?这说不过去啊!”
杜国忠真想上去捂住他的嘴,他看看神情自若的杨小侯,又瞟了眼死人脸的魏芃,他俩是故意的吧!老侯爷的脸上也浮上一抹疑惑,这个事他们可谁也没和他说。
贺兰雪跟看傻子一样看了魏翃一眼,淡淡道:“花的钱比军饷少。而且有个词叫吃空饷,你没听说吗?”
惠文帝忽然大怒,一拍桌案道:“一派胡言!贺兰雪你可知道诬陷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吗?”
贺兰雪大概是装不下去了,脸上大逆不道的露出一丝的嗤笑来:“实话都没人信。”
惠文帝怒目,这丫头胆子不是一般的肥啊!“魏芃,把她给我押下去,关天牢,审。”
“啊?”魏芃表示自己很无辜,怎么好好的又点名自己,难道自己今天的站位不对?
杨九林低声道:“贺兰姑娘,没有真凭实据的话不可以乱说的。诬陷朝廷命官是砍头的重罪。”
贺兰雪又恢复了小女儿的样子,微微撇嘴:“我知道啊!可我没乱说好吧。”她从袖中摸出几张纸来递了上去,说道:“查查不就知道了,这名册上的都是我的人,就是山贼,人也在城外大营中,你们去这部那部的查查有没有在领军饷不就知道了。”
杨九林接过名册递了上去,魏芃悄悄看看惠文帝,惠文帝毫不掩饰对这个侄儿的关注,哼道:“看什么?给朕拿来。”
魏芃只得上前接过放在御书案上。惠文帝打开看了看,名字、籍贯、年龄记录的很细,这几张纸上密密麻麻不下数百人。他冷眼扫了大殿中的官员百态,一个当真是各怀鬼胎,这脸上写了不少故事啊!盈王、宁王面无表情,德王一直笑眯眯的,这会也沉了脸,这小姑娘有两下子,居然还能这样玩。
几位皇子就没他们这样的修为,脸色也变了,这都是谁的人自己心里有数好吧。惠文帝又看看还跪在殿中的贺兰雪,语气稍缓道:“平身吧。”
贺兰雪谢了恩站起身来,心中去默默的甩他一个白眼,让人跪这么久很累的好不好。
魏翀忽然心中一动,问道:“宿州知府钱福喜的案子可是你做的?”
贺兰雪看了他一眼,点头承认,魏翀又道:“民间有传言,说宿州一带一些灾民和穷苦人家都得了菩萨给的银钱活命?这你可听说?”
贺兰雪点头:“就是姓钱的往日搜刮的那些财物,草民换了散碎银子,还之于民了。”
大殿中传来窃窃私语之声,他们不是土匪吗?这劫了那个倒霉蛋,全分给灾民了,这不是劫富济贫吗?
惠文帝已放下名册,听到魏翀和她的对话,心里不由震惊,钱福喜的事情回来就听儿子说了,现在宿州知府是周长植暂代的,想不到他的财产被这姑娘分给了灾民和穷人,这当官的还不如当土匪的!!
他强压怒火,看了眼大殿中的文武百官,这个事没完,先寄着你们的人头。他又看向贺兰雪,这小姑娘有点胆识,而且也如杨九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