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只有杨青山杨九林和贺兰雪三人,杨青山坐在居中的帅椅上,一双眼睛直盯着贺兰雪上下打量,贺兰雪不禁苦笑,杨九林这几天在京城都给他说了什么?他又看出来了什么?看了良久,杨青山忽然长出一口气,叹道:“还好,亏得越长越丑,不像你父母那么好看,明天面圣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他向贺兰雪招手:“丫头,过来给我老人家好好看看。”
贺兰雪一头黑线,自己越长丑吗?谁愿意自己是丑的。心底叹气,杨九林什么都知道了对吗?她走上前,双膝跪地,向杨青山叩头道:“晚辈贺兰雪拜见老侯爷。”
杨青山哼了一声:“叫我什么?”
“杨爷爷。”贺兰雪低声答。杨九林心头一动,脱口唤道:“阿雪,真的是你!”
贺兰雪横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你不看出来了吗?不然会让你爷爷来收拾我?
杨青山已经示意贺兰雪起来,声音也柔和了许多:“这些年怎么一点没有你们的消息?这次为什么又这么露面了?亏得你和你爹妈都不怎么像,不然可怎么是好?”他的语气带了几分责备。
贺兰雪也收起平日的促狭,正色回答:“这些年我和琴姨一直在两湖,陆续召集了外公的旧部,得知四舅舅在军中,我与小舅舅都很不放心,最近又查到一些与当年之事有关的线索,恐怕四舅舅吃亏,所以才想带着旧部和他们的后人投入军中,以做接应,谁知就出事了。”
杨青山有些意外:“老五还活着?”老五便是谢峪的小儿子谢梓亭。
贺兰雪缓缓点头,这些事情她也不背着杨青山,说道:“杨爷爷,这些年来,小舅舅也一直在追查当年之事,手中也有一些证据,前些日子我们查到这件事应该和朝中的哪个王爷有关,只是太过隐秘,并不敢确认。”
杨青山皱眉,朝中的王爷?那便是惠文帝的兄弟,除宣王外,还有盈王,宁王,德王,宣王是惠文帝一母同胞的兄弟,当年扶佐惠文帝登上皇位后,基本上就退出朝堂,算是个富贵闲散王爷,倒是世子魏芃风头不小,其他三位是妃子所生,素日也是低调的很,怎么会扯到这些事上?
贺兰雪继续说道:“阿芃这次遇险便是有京中人插手,我故意说要打进京城掀了他的老底,想不到,他们居然就放了人,显然是不确定我到底知道些什么。何况他们明显是冲着两位皇子来的,阿芃时运有点不济。”说到这,她忽然顿了顿,不知道他现在还生自己的气不。
杨九林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声,原来自己真的没猜错,她就是连瑞雪,那个面容清秀的小姑娘,真的就在眼前了。
贺兰雪回过神,继续说道:“四舅舅这次出事,我怎样也觉得跟这背后之人有关,他一定知道四舅舅的身份了,所以我想去大营去,试试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我不想家人再有什么不测。”
杨青山也皱起了眉头:“十年,这人都没有露出马脚,我和九林也一直在追查,军中也出现过内奸,都被我悄悄的处理掉了,芃儿在漠北呆了七年,也都没有结果,想不到这次居然对老四动了手,我怀疑你外公当年握住了什么重要的把柄,不然不会时隔十年还不肯放松对谢家的追杀。”
贺兰雪轻叹,是啊,小舅舅手中的证据虽然不全,可如果亮出来,也必然天下大乱,而且对方显然也是怕有这样的一天,不然四舅舅隐藏的这样好,怎么还被人发现并且追杀,想来要彻底灭口才最安全。
杨青山转过话题,又道:“你这次搞的风波有点大,盈王在御前进言让陛下召见你,单从外貌上来说,我倒不大担心了,只是你们谢家枪法天下闻名,很容易被有心的人看出来的。”
贺兰雪苦笑:“我已经尽量避开那些招式了,可是这些实在是精髓所在,打仗时最是实用。我师父也专门做了变通,不然早在出道时便给人识破了。”
杨青山微叹,又道:“金殿之上,必然会有人为难你,你须多加小心仔细应对。”
贺兰雪点头:“杨爷爷放心,便是见了国公爷,我也不会让他瞧出来的,再说我现在这样子跟小时候差别不小,他也未必能认出来。”
呃,这是连亲爹也不准备认的节奏,杨九林看了她一眼表示无语。杨青山也微微诧异,连康是她的亲爹好不好,难道是因为谢英屏死后不久,他就娶了长公主?
贺兰雪表情有些凝重,声音也变得深远:“他……世上哪有这样的夫君、这样的父亲?若不是我亲爹,我劫他粮草时,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杨青山祖孙相视交换个眼神,这其中还有别的事情?
贺兰雪岔开这个话题,一边抚弄着手上的那枚硕大的戒指,一边微笑道:“杨爷爷放心,我必不会再让人坑了我去,十年前我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和亲近的人,今非昔比,如今想要害我可没那么容易了,想害我的亲人也要问我同意不同意才成。”
杨青山又细细的盯她瞧了半天,这姑娘再不是十年前那个仓惶出逃的小丫头了,她现在带着自信,挟着锐利回来了。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站起来拍拍她肩头,笑道:“爷爷小瞧你了,我们雪儿已经长大了,大当家的,有件事还是要提醒你一声,你眼下已经树敌不少,漠北军中鱼龙混杂,你切记要多加小心——九林,既然雪儿非去不可,你当护她安全。”
杨九林点头,正色道:“这是自然,爷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