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占欣得没错,我就是个懦夫。”张强在心里。可是他突然想到:“纵然我是懦夫,为何面对张占欣却迈出了勇敢的第一步?却迟迟对魂牵梦萦的吴文没有任何实际行动?”
仔细想想他才发现,在他的心目中,从未对张占欣抱有一生的希望,张占欣对他而言,只是偶现于野的一朵花,惹起他短暂的流连。仅此而已。
而吴文,在他的心底,则是终生的伴侣。张占欣是满地的野花,随手可摘。吴文是山上的雪莲,眼见而不可攀。
爱使人盲目,也使人敬畏。
张强突然又想:“不去尽力守护峻壁上的雪莲,而留恋在遍地野花的荒野,是否是一种可耻的背叛?”想到这里,张强一阵羞愧。当张占欣他是个懦夫时,张强感觉她在两人之间砌了一道门,而站在门外的张强,此时决定永远不再打开它。
通过跟吴思和张占欣的经历,多少给了张强一点点勇气,他想利用这微薄而随时会湮灭的勇气,对自己的爱情做些什么。他想展开对吴文的追求。
吴文家的诊所被定为政府正式的卫生所之后,在家里已难满足诊所扩张的需要。于是吴长龄跟住在集街一侧的张九熙商量,租了他东侧的两间房成立了新诊所。由吴文坐镇诊所,日夜在此。一日张强偶然见到站在诊所门口的吴文扎了漂亮的麻花辫。
这是十五岁以下的孩子常扎的辫子,落在吴文的头上分外俏皮可爱,兼具了成熟与真,素雅与纯洁。远远望去,张强的内心跳动着。
在夜晚,张强常约了李建强、窦峰、张津在大街上游荡,有意识地带着大家经过诊所,唱起一首首悲赡歌谣,企图以动听的歌声打动吴文。那一晚,张强唱了《麻花辫》。
“
你那美丽的麻花辫
缠呀缠住我心田
叫我日夜的想念
那段真的童年
你在编织着麻花辫
你在编织着诺言
你长大的那一
要我解开那麻花辫
你幸福的笑容像糖那么甜
”
听到张强凄美婉转的歌声,窦峰叹道:“我的娘啊,那可真甜。”岂知,张强唱到此时心里最苦。他在揣测着紧闭诊所大门,躺在床上的吴文是否能听到他的歌声。听到他的歌声内心波澜起伏、辗转反侧无法入睡还是安然入睡无动于衷。
抑或是鄙夷地声“无聊可怜的野猫又在嚎叫了。”
张强想,她一定不会风平浪静,此时年龄的她,内心一定仿佛仲春的花园,盛放着青春情感的各色花朵。十七、八岁浓烈的芳香,是任谁也关不住的。
在村子里流浪过几圈后,几个人走进窦峰的大姐夫承包的供销社,窦峰每晚看守供销社的房间里。房间的窗户,隔着一条集街正对着吴文的诊所。坐在床头上,有人提议打扑克,窦峰却扑克不在他这里。
那平常大家用的扑克在哪呢?窦峰在吴文那里。
“你的扑克怎么会在吴文那里?”张强不解地问。
“那我去打吊瓶,北葛村的葛夕争,就是你的同学,曾经在学校里揍过你的那个家伙葛朝争的弟弟,他也在打吊瓶,还带了个伙伴,在等待的时间里有人提议打扑克熬时光,我隔着近,于是拿了我的扑克过来。”窦峰解释道。
张强心下不悦,感觉自己苦苦追了半煮熟的鸭子,却被别人啃了一口。
“别着急,你们等着,我去吴文那里拿扑克回来。”窦峰完,撇下大家走出屋外。张强好奇,攀上窗户望向集街,不一会儿,见窦峰轻车熟路,穿过集街径直走到吴文诊所门前,笃笃笃敲响门板。屋子里仿佛有人问“谁呀?”只听窦峰在门口应着“是我,开门。”悬在门口上方的灯蓦然燃亮,屋子裂开一条门缝,窦峰闪了进去。
“他进诊所怎么像进自己家门一样?”张强的心底翻腾着,涌动着酸楚的味道。从道理上讲,拿朴克出来只是一瞬,然而两三分钟后窦峰仍没出来,这让张强心底的酸楚更浓了。
窦峰终于出来了,吴文巧的身影出现在门前,她摆摆手,望望东西两侧的街道,闭上了房门。
在供销社里,几个人摸牌,摸到最后总是少一张,窦峰:“一定有一张漏在吴文那里。”于是他起身打开玻璃窗,向对面的诊所喊道:“吴文,你再找找,有张牌漏到你那了。”接着,遮着窗棚的窗户里漏出几缕光线,大概吴文在诊所里翻箱倒柜查找着遗落的朴克,过了一会儿诊所的门开了,吴文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门口。几个脑袋挤在供销社屋子的窗前,透过窗户见她疑惑地望向周围。
“这儿呢!”窦峰透过窗户喊道。吴文看清了究竟,她轻快地穿越集街来到供销社窗前,踮起脚尖将手中的扑克举向窦峰。那是一张红桃三。大家坐定重新摸起扑克来。张津摸到了那张红桃三。
“嘿,看,吴文拿过的朴克被我摸到了,”张津叫道,并将扑克贴到鼻尖,“嗯,还很香呢!”
“我闻闻,”张强抢过扑克也举到鼻子上,闻到一阵醉饶馨香透入心肺,叫道,“津,这张扑克是我的了,我用一张二换你。”
张津默默接受了张强的一张二,也没有批评张强傻气,因为张强早就向大家坦诚过,他喜欢吴文,自然会将吴文以及她的东西,或她接触过的东西爱若珍宝。
那夜他们结束打扑克后,张强仍握着那张带着馨香的红桃三不释手,一心想要带走它。窦峰自然不能看着自己的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