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疆和李泛波走亲戚是假,来踩盘子是真。
傍晚时分,夕阳在天边敛了光芒,林南疆和李泛波各自走出姨家舅家的大门,各自骑一辆自行车并行驶到张家村野外,趁四下无人悄悄摸到一座正在转动着的磕头机附近,在供给磕头机电力的一座巨大的变压器旁停了下来。两人围着高大结实的水泥预制件举着的变压器观察商量着。
张小强姐姐尚未公开的男朋友张守营正在附近的田里锄草,当他走出青纱帐外后,远远看到绕着变压器鬼鬼祟祟的两人。他嘴角牵动了一下,扛着锄头走了过去。
“你们在做什么?”张守营站在两人背后突然发问。林南疆两人正专注于研究那座变压器,没注意到悄悄接近的张守营,听到问话吃了一惊。
“呃……没做什么,就是看看。”林南疆见到陌生人,冷淡地回道。
“是来踩盘子吧?想偷走这座变压器?”张守营直言不讳说道,“里面的铜可非常值钱。”林南疆两人听到这话转过身来,认真又疑惑地望着张守营。
“不要紧张,我想偷变压器好久了,并且我有一整套偷取的方法……就是没有销路,你们有销路吗?”张守营问。
“我们不认识!”林南疆说。
“我认识你们,你是来我们张家村住姨家的,我家和你姨家关系很好,”张守营又望向李泛波说道,“你是来住舅家的,你舅是张寿堂。”说着又望向林南疆微笑道,“今天你被张寿堂揍得很精彩,我都看到了。”
“你是谁?”林南疆两人放下心来,李泛波笑着问向张守营。
“我是张家村的,”张守营答道,接着望向变压器说,“变压器是好东西,我琢磨了好久想弄走它,但是我卖不掉,所以迟迟未动……不如合伙好了,我出力,你们出销售门路,你们看怎么样?”
“你真有弄走它的好方法?”李泛波绕着被焊接的钢管保护着的变压器自语道。
“有!”张守营说。
“我们有销路,”林南疆开口了,“这么说吧,我们认识可靠的有专门收这东西的人,还是他们告诉我们这玩意儿值钱的,怂恿我们来偷。倘若你真有好办法,咱们合伙好了。”
“好!”张守营道。
当天晚上深夜,李泛波骑着一辆二五零型摩托车载着林南疆来找张守营,张守营携了钢锯、剪线钳和一根长竹竿同去。
“要长竹竿做什么?”李泛波问。
“到时就知道了。”张守营神秘道。在摩托车的腾腾声里,三人接近了白天踩好点的变压器。摩托车熄了火,四野静寂无声,唯有转动着的磕头机微微的嗡鸣。张守营跳下车座,望望四下无人,借着蒙蒙的月光,掏出袋里的绳索将剪线钳的其中一条长柄紧紧固定在竹竿上,然后在另一条长柄上栓了一条长长的绳索。
林南疆两人吃惊又疑惑地望着张守营。
张守营站起身,一手持竿,一手持绳索靠近了线杆上部的三条高高的电线,那三条电线切割着夜空,黝黑分明,张守营举高竹竿,将剪线钳张开的八字型剪刀口夹住了其中一条电线,竹竿用力上举,另一手握线猛然下拽,只听清脆的咔嚓声响起,电线断为两部分,靠近变压器方的电线一端如蛇坠树般落在地上,抽起一片烟尘。
林南疆和李泛波望着堕地的夹钢线发出几声低呼,然后唏嘘不已。“老哥,你太厉害了!”林南疆赞叹道,李泛波在夜色里挑起了大拇指。
张守营不理会两人赞叹,依样将剩余的两根线齐齐剪断。
磕头机的嗡鸣声停止了,磕头机停止了转动。电源解除了,三人靠近了变压器。张守营提着一把锋利的钢锯。
“这咋弄?”李泛波望着被碗口粗的钢管横七竖八包绕着的变压器问。
“傻了吧?”张守营道,“我们不要整个变压器,即使要了,除非油田,这么大功率的变压器根本没人买……我们只要里面的铜,也就是说,只把横在上部中间的钢管锯断一端,咱们三人再合力撬开,就能卸开变压器取走里面的铜线。”
李泛波两人再度唏嘘不已。在他们的唏嘘中,张守营跃上变压器顶端说道:“时间紧张,赶快干活吧。”
三人轮流用力,将钢管锯开,然后取出一根实心的粗铁棒插入锯开的钢管中,将其撬到一边,开始对着变压器进攻。
不多时,他们取出里面的铜线,搬上摩托车绝尘而去。
一个月后,张小强的姐姐手里拿了一只小型的傻瓜相机在照相,张小强问她是谁的她也不说,最后被缠得紧,只说是借的别人的。张小强心底明白,这个傻瓜相机一定是张守营买来送给她的。
玩了几天后,张玲儿便对傻瓜相机失去了兴趣,将其扔在一边。张小强摸了起来,如捡到了宝贝,去城里买了胶卷回来,东照照西照照,然后去城里洗出相片,对着相片和相机爱不释手。
一日,张小强携着相机去了后湾水库,想在那取景拍照片。张建筑的几个女儿正在池边游玩,最小的女儿不过五六岁,摘了水库西侧浅湾里偌大的一片荷叶作伞,向上支撑着,小小的身体沐在废弃的机电房红砖墙的阴影里。张小强觉得可爱,趁她不注意时快速取景,给她拍了一张照片。
当摄取的咔嚓声响起前,警觉的小女孩正向他转过头来,眼神里透着俏皮可爱。
几天后,张小强送到城里的照片洗出来了,在所有的照片中,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