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都市现代>夹缝阳光>第28章捕蝉

天越来越热了,树上次第奏出蝉鸣。

一天晚上,我在蚊帐里睡着了,醒来时周围漆黑一片,摸摸周围,除了姐姐之外,谁都不在。我感到害怕,把姐姐叫醒了,俩人在一团黑暗里不知所措。难道爸爸和娘丢下我们走了?再也不回来?黑暗和阒静像汹涌的大海,漫过门缝和窗台,就要吞没我们了。

就在这时,屋门响了,是一把铁钩在拨动门闩的声音。我和姐姐更害怕了,我紧紧抱住了姐姐,不敢出声。母亲口中的“妖怪”要来了,要来收拾那些不听话的孩子。问题是,我们并不确定我们是否是听话的孩子。

我家的木门分为两扇,右门扇的中部有一个横向的长五厘米、高一厘米左右的孔眼。里面有门闩,门闩上有等距的几个孔眼。门闩既可以从屋内开合(直接用手栓门),也能从屋外开合。在屋外开合时,需要一把“钥匙”,这钥匙是用一根粗铁丝弯成的,一头是一个弯钩,一头带有一个圆环作为把手。开合时,站在门外,将“钥匙”的弯钩插入右门扇的孔眼内,用弯钩试探寻找门闩上的孔眼,找到后向回拉,弯钩即嵌入门闩的孔眼,推动手柄向左可以栓门,向右可以开门。

也就是说,即使在屋子里插好门闩也并非安全。因为一旦有人制作一把简陋的“钥匙”,随时可以轻松地拨开门闩。所以,睡觉时我总是提心吊胆。后来,父亲在门闩的活动端上方凿了一个小眼儿,在屋内栓门后,用一只木销插入门闩上的小眼内,可以防止外面的人用“钥匙”打开门闩。

这么做之后,再睡觉时我踏实多了。

此时,屋门响了,我和姐姐在蚊帐内抖作一团,被恐惧击溃了,抱在一起“等死”。

门栓被打开了,一个黑影闪了进来,我们看着“它”并没有朝我们所在的火炕扑过来,只是在灶台上划着了一根火柴,点燃了煤油灯。灯亮了,母亲的脸出现在昏黄的光芒里。真温暖。这下我们放心了。

“娘,你去哪儿了?”我们异口同声问。

母亲没有说话,而是借着灯光来到火炕前,轻轻拨开蚊帐,微笑着向我们展开右手,她的手掌里有几只“怪物”在爬行着。我们吃了一惊,向后退了一步。

“别怕,”母亲说,“这是知了猴。”我凑上前去,端详那几只知了猴。

“你拿一只试试,它没啥可怕的。”母亲又说。

我迟疑了半天,从她手上取下一只放在掌心,知了猴爬动着,令我的掌心又痒又痛,它无畏地向我的腕部冲锋,我“唉呀”一声甩掉了它。母亲笑了。

“这是好东西,”母亲说,“我们把它泡在盐水里,等攒得多了可以炒着吃,可好吃了。”

“这是哪来的?”我问。

“树上啊,”母亲说,“夏天正是出知了猴的时节,它从地底下爬出来,爬到树上,一夜之间,就会变成在树上唱歌的那种知了。”

听到这些话,我觉得很神奇。是谁将它的种子种在地下,使它长成这种奇怪的东西呢?

“好啦,别玩了,我把它腌起来,你们睡吧。”母亲说。

母亲每个晚上都去村西边的小树林里找知了猴,一个星期之后,泡着盐水的白瓷碗里积累了大半碗。

“可以吃了。”母亲说。她拿出白瓷碗,用筷子将知了猴一只只捡出来,盐水却舍不得倒掉,以备下次再泡。她在灶间的大锅里放了几滴油,点燃柴火,当油快要冒出青烟时,母亲把沥去水分的知了猴投了进去,知了猴在锅里翻滚着,冒出一阵阵烟气,一片片奇特的炒香从锅里面爆发了,令人垂涎欲滴。

每只腌制好的知了猴在油锅中胀大变形,蝉蜕变得透明。母亲灭掉火,将它们铲出来盛放在瓷碗内。

“吃吧。”母亲说。我们早已按捺不住了。

第一次吃“油炒盐味知了猴”,那绝对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美味,没有之一。

在一个蝉声聒噪的午后,我跑出院子,来到胡同里,绕到陈伟家的屋后,看到张洪广手执一根竹竿向浓绿的树叶间伸去,样子轻柔如同一只捕鼠的灵猫。我感到好奇,顺着他的竹竿望去。只见他的竹竿尖端粘了一些东西,白白的,凸起着。

张洪广示意我禁声,然后他将竹竿尖端的那团东西慢慢伸向一只匍匐在树枝上的蝉。

“吱……”只听一阵蝉响,那只蝉莫名其妙地粘在那根竹竿的尖端上,惊慌失措地挣扎着,却于事无补。张洪广抽回竹竿,捏住那只蝉,顺时针缠绕几圈后,将蝉从竿上扯下来,收入自己的布袋里。他的布袋里,已经获取了十几只蝉,在里面慌乱地哀鸣着。

“你是怎么捕到蝉的?”我问。

“用面筋。”张洪广说。只说了一句便不多说了,因为他比我大六、七岁,我在他眼中,只是个不被看起的小不点儿。

“那是面筋!”后来我问爸爸,他告诉了我答案,“首先将小麦放在嘴巴里嚼,直到嚼到没有任何一丝的颗粒,成为乳白色的样子,再拿到清水里淘,直到白色的东西淘净,剩下的又软又粘又有韧性的东西,就是面筋。这种东西在未干之前粘性最大,缠在竹竿上,凑近知了的翅膀,一旦粘上绝没个跑。”

又有一天,我又见到张洪广在捉知了,布袋里收获颇丰。

“又是面筋吗?”我问他。

“不是,面筋太费粮食了,这次我用驴尾巴。”他说。

“什么?”我感觉到很惊讶,张大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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