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村集市起来了,一段时间后,在集街两旁起了几张店铺,先是吴大社开了一间熟食店,之后张洪海的爸爸张京逵开了一间水煎包铺。
吴大社本是旧张家村人,生活在距离张家村六十里之外张家洼子,那里靠近海岔子,很多人靠打鱼为生,另外更靠近油田大型的采油队,在油田大队的家属区附近耳濡目染了一些经商的本领,很具商人的眼光,应该在旧张家村活得不错。不知为何,几年前却携带家人背井离乡来到了新迁的张家村。
“树挪死,人挪活”,在古语的指引下,人们就像溯源的游鱼一样纷纷向梦中的地方去,企图获得更好的生活。
可是谁也无法真正预测终极的结果。
不管怎样,具有商人眼光的吴大社在新张家村大放异彩,他不仅开了自古四百多年以来张家村第一间熟食店,而且引入了张家村史上的第一张台球桌。此时,台球桌是个新鲜玩意,张小强和张大强之流,不过偶尔去到市政府驻地那里逛百货大楼、买书、看录像时才能见到街边桌球之类的东西。
吴大社现在却把台球桌引入了闭塞贫困的小乡村。
孩子们纷纷围上来看,感到新鲜却不知道怎么玩。此时,吴大社笑眯眯站出来手执球杆为大家示范,大家很快学会了它的玩法。他告诉大家,先让大家免费学习一星期,之后再收钱,每把五毛钱。
时间一久,四周邻村的年轻小伙子也经常聚在这里,上演着一场场青春的悲喜剧。
张小强很快学会了打台球,并上了瘾,就在他刚刚摸着门道时,一周的免费期结束了,于是大家开始对打,并形成了谁输谁掏钱的潜规则。张小强爱打,却没钱,于是只好跟张天津此类打不好的人打,以逃避掏钱。有几次他与人对打时落败了,对手洋洋得意地离去,只留下他一个人。
张小强看到吴大社在门口晃荡,似乎等着收钱,但张小强没钱,于是他迟疑着一个人在台球桌上有一搭无一搭地假装练球,然后乘着吴大社转入里屋时轻轻放下球杆转身逃脱,身段灵巧似狸猫,付钱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吴大社那本来可以记账,张小强却知道,即使记了账他也还不上,也就只好死皮赖脸了。好在吴大社是性格绵软人,内心里也许硬气,至少表面上温和,一次也没给他难看,所以张小强渐渐胆大起来,逃过一次次付钱。
接着,来此玩耍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张家村北面有一座梁家村,梁家村有一个靠杀猪卖肉为生的人家,正是张小强的对门陈长胜家嫁到梁家村的大女儿的儿子,叫做梁劲光,常年的杀猪卖肉生活,使他威猛霸气,当仁不让。年青人一向爱玩,因此听到张家村有张台球桌,便约了朋友来到张家村。
他们通常一打就是一上午,从熟食铺里要了啤酒和凉拌熟食,边喝边打。
张家村的吴清波跟梁劲光认识,两人年龄相当,同样威猛高大,谋智不差上下。一日吴清波也来打球,看到梁劲光嚣张跋扈、杆杆入洞很不服气,于是相约竞赛一场。大家围在一起鼓掌加油,张小强也掺杂其中观龙虎相斗,感觉比自己击球还要过瘾。
最后两人旗鼓相当,未分胜负,于是相互开了几句玩笑话,玩笑可能刺耳了一些,双方一言不和当场动手,两分钟的功夫,吴清波将梁劲光翻倒在地,将他摁住。梁劲光不服,喊来同伴帮忙一齐将吴清波弄倒,然后噼噼啪啪揍了他几拳几掌然后跑走了。
其间张家村围观的人只是惊呆,尽管吴清波连声惨叫,但无人上去帮忙,大家没有人敢。
吴清波站起身来,擦了擦鼻端的血迹,回头难掩脸上失望的神情看看围观的大家,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离开了台球桌。因为事关几场台球而导致了打架,吴大社也没有要钱。
之后王家村的邓安军也来玩,每次穿得扎扎实实,腰里别一把小刀,别人问此,他都回答说出来玩谁知道会出什么事,一定要穿好鞋别把小刀预备着。不过尽管他次次预备,倒是无事发生。
见到生意不错,为了招徕更多的人来玩,吴大社又进了一张新的台球桌。
其间有几个不认识的人来玩,霸点了两张台球桌,张家村的小伙子们反而在一旁看着,有不服者上去评理,都被挡了,他们反而口出不逊,叫嚣着张家村的人只不过是一群百无一用的废物,没有敢打架的,也没有能打架的,令围观人既害怕又气愤,却不敢多言。
他们一直玩到十点钟,直到玩腻了才一个提着一瓶啤酒边喝着摇摇晃晃离去。
当他们离去后,也不知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张占朋的哥哥张占广气势汹汹来到熟食铺前,挥舞着海碗大的拳头,身上的横肉瑟瑟颤抖,大声叫道:“刚才是来了一伙人,说咱们张家村没有一个能打的么!”
大家哄堂大笑,纷纷向他解释说那群人早已经离开了。张占广悻悻而归,在走之前叫道:“大家听了,以后再有人来找事儿,立马去叫我,我来收拾他们,让他们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说完后在大家得到安慰的大笑中离开了。
一日,邬家中学副校长尚同庆的二儿子尚斌也来玩,玩到兴起处,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另一个小伙,两人看起来似乎是仇人,那位小伙乘着尚斌不注意,从裤兜里抽出一把尖刀向尚斌捅去,噗一声插入他的右腹,只听一声惨叫响起,尚斌躺在地上,那位小伙子扬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