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翻阳湖面波光粼粼,温吞的阳光挥洒的水面上,偶有小鱼跃出水面。
翻阳湖西,大旗被风扯得呼呼作响,岸边一排排士卒如同雕像般静默。
不远处的观景台上,陈友谅一袭华服,遥望东岸,身后站着张定边、胡延瑞等将领。
“翻阳湖东边可就是沈铭的地盘了,这元军实在是没用!”
倘若元军击溃沈铭,自己就可以从龙兴出兵越过翻阳湖,占领饶州,瓜分东南地盘。
可元军竟然就此撤军了,可原本蓄势待发的陈友谅扑来一场空。
一想到近在咫尺的东南繁华之地,自己只能看而不能取,陈友谅心中便难受的紧。
陈友谅越想越气,最后索性摇摇头不再想,将注意力转移到天完朝廷内部,“明玉珍的军队还没有撤退吗?”
听到陈友谅的问话,张定边上前道:“自从我们拿下龙兴之后,明玉珍便将军队驻扎在距离不远的瑞州路,虎视眈眈。”
“呵!”
陈友谅冷笑一声,“他倒是想得美,老子的兄弟用命从江州直下龙兴路,刚一打下,他便立刻带人想要龙兴,凭什么?”
此话一出,胡延瑞并未接话,张定边也张了张嘴,没有开腔。
前些日子,张定边等诸将浴血奋战,战死无数兄弟士卒,一路从江州,南康一直打到龙兴,而明玉珍率军遥遥跟着,并不参战。
就在张定边率军攻占龙兴之后,明玉珍手持倪文俊手令,以防止元军反扑为由,率军进驻龙兴,要求陈友谅率部下返回蕲州。
陈友谅当即气极反笑,合着自己拼死拼活征战,你不出一兵一将就想空享战果?
一时间,残破的龙兴城内,两军刀剑相峙,气氛剑拔弩张。
明玉珍看着背后缓缓关闭的城门,张定边等人欲择人而噬的眼神,最终还是率军退出了龙兴城。
但即使退出龙兴,心犹不死,屯兵于瑞州,择机而动,企图重新找机会占领龙兴。
胡延瑞斟酌片刻,开口道:“大帅,明玉珍手里有丞相的手令,我们还是得想一个稳妥的法子才好。”
“你觉得这件事陛下知不知道?”
胡延瑞缓缓摇头,明玉珍既然手里拿的是倪文俊的手令,那整日在皇宫内享受人生的徐寿辉肯定不知道。
“若真是陛下的意思,说不得我还得仔细斟酌一番,但既然是倪文俊的意思,他算个屁!”
“老子不归他管!”
听到陈友谅开口骂倪文俊,一干武将都笑了起来,他们这一系本就与倪文俊一系不和,常有争执。
“大帅,要不要我找个机会,把明玉珍给……”
张定边说着,右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眼中闪过一道杀机。
陈友谅想了想,还是说道:“它与我们毕竟分属同一阵营,而且又是倪文俊派来的,这时候让他不明不白的死掉,陛下那边也不好交代。”
“更何况,他没那么容易弄死!”
话音刚落,一个传信兵匆匆跑来,见礼之后,抱拳道:“大帅,一个叫沈万三的人求见,说是大帅旧人。”
闻言,陈友谅微微惊讶,沈万三他认识,不过是在以前徐寿辉的府中,两人私下并没有任何交集。
“他来找我干什么?”
陈友谅心中疑惑,摆了摆手,“让他过来。”
传信兵得令退出,不一会一个富态中年人笑眯眯走了过来。
“几年未见,大帅风采气度越发照人了。”
陈友谅看着这个似乎更胖了些的商人,拍了拍栏杆,不想与他客套,直接笑道:“说吧,你来找我干什么?”
沈万三对于陈友谅的失礼,毫不在意,人家如今割据一方,而自己不过是区区商人而已。
“我听说大帅攻占龙兴,特来携礼祝贺。”
沈万三顿住,又继续道:“礼物不多,只有战舰三千艘,粮草三十万担。”
“当真?”
陈友谅还未来得及开口,张定边惊喜道。
三千艘战舰,再加上多年征战缴获元军的,总共加起来将近一万多了,就算每艘战舰上载人十人,那船上一次性就能载十万人。
尤其是对与南方而言,船舰的用处一定程度上是高于战马的。
陈友谅也是有些吃惊,眼神闪烁,盯着沈万三缓缓道:“为何不将这些东西送给陛下,反而要给我?”
沈万三微笑不语,静静地看着陈友谅,有些话根本不需明说。
天完内部党派林立,很显然沈万三更看好得到龙兴的陈友谅。
“哈哈……”
陈友谅突然放声大笑,随后突然想到了自己未来的对手,集庆,沈万三曾经送于集庆的可不仅仅只有战舰,更有能造船的匠人。
“沈兄弟能否再送我些船匠图纸?”
陈友谅笑问道。
“我是个商人。”
沈万三平静道。
商人逐利,显然他认为以陈友谅目前的实力,远远比不上沈铭。
陈友谅对于这个回答也在意料之中,沈铭坐拥东南,自然不是自己这个屈居人下之人可比的。
想到这,陈友谅幽幽地看了一眼西方。
“早晚有一天,我陈友谅,会登临万人之上。”
……
深夜子时。
天完皇宫大殿内。
昏暗的烛光摇曳,映照在天完朝廷群臣脸上,众人盯着场中披头散发,盘膝而坐的皇帝目不转睛。
燃烧的蜡烛插在地上,一半白蜡,一半红烛,徐寿辉坐在中央,双眼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