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村岸边,一舟蓬船上。
何安将双手端着锅乱炖的鱼鲜,摆在船板上。
“来,自个挑爱吃。”
他自船板下拿出三双碗筷,“哗啦”地摆在坐着的苏凤起胡三娘面前,自己老实不客气地率先下筷。
苏凤起和胡三娘也不矫揉造作,两人下箸如飞,没多大功夫,风卷残云般就将一大锅鱼鲜下肚。
何安总共才夹了几筷子,后头若不是见机的快,赶忙扒拉一碗,恐怕就真的得捞不着吃的。
“两位,今晚你们就在船上将就一晚。”
“明儿赶早,我就带你们去宾阴郡。”
收拾好碗筷后,何安瞥过两人扁平的肚子,摞下话后,就跳下船往渔村走去。
“还是挺鲜美的。”苏凤起站在船头,看着何安的背影,笑着说道。
“他没敢留咱们在村里。”胡三娘走到他边上,颇有些不适的拧了两下挺翘的鼻梁。
“怕还打着,将你我当做鱼饵的心思。”他负手在背,迎风眺望落日,悠然说道。
“公子,即便这样,你也要看一眼那鱼怪?”
苏凤起转过身来,他身体还未完全长开,近五尺的身高依旧矮了胡三娘半头有余。
抬头看着胡三娘,他叹然自问:
“以德报怨,何如?”
紧接着,他长笑着自答:
“自然是,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这一刻,胡三娘垂头见他,宛若英豪。
“晚上,他们如伏于岸边,见鱼怪而犹豫不决,你便把鱼怪引到村里去吧。”
“遵命,公子!”胡三娘脆声应下。
“好了,趁着还有点时间,你自去布置。”
胡三娘点了点头,闪身踩在巨石垒就的海堤上,吐出金光旗,找个空旷位置将旗子插进土里。
默记下位置后,她开始在周遭沙土里以星阵方位,埋下了七张“镇妖符”。
与此同时,苏凤起盘坐入神。
识海天地里,神魂已然可以离开神台,行走于天枢观内。
看着天枢观里多出的三道符篆,神魂伸指,一一点去:
“镇妖符”。
“金光符”。
“神足符”。
半个月前,他《吐纳法》终于入门,神魂立时跨入阳虚,法力暴涨至十一方。
心中忽对胡三娘受戒发誓时,天地生道印再度生出感悟,天枢观墙上一道前人遗留的符迹,自动破开法则,与他神魂相融。
这道符迹,便是“镇妖符”。
“金光符”是他借鉴胡三娘的金光阵,观摩《玉阙金符》上的金甲符,改良出来。
而“神足符”是他自腾挪之术里,逐步感悟而生。
必须提的是,《玉阙金符》更像是一本妖物志,里面翔实记载了各类妖物的本体、天赋、普遍性格,以及周身可用来制符的素材。妖兽篇通篇都是血淋淋的剥皮、挖目、剜心之类,几让苏凤起不忍卒读。
此外,他也终于清楚了观想符与《玉阙金符》的区别。
观想符,是他自己心有所感、所悟而生的符篆,可借由法力于识海内勾勒成符,配以法诀使出;同时,搜齐符篆素材,制符时便断无失败可能。
《玉阙金符》上所载的符篆,在自己不能完全领悟其中三境(物境、情境、意境)则无法观想而出,只能搜集素材制符,失败几率极高。
这些,都是他自己实验出来的结果。
一路穿山越岭,他和胡三娘搜集了不少符篆素材,在制作“镇妖符”时竟都一蹴而就,让他误以为自己制符天赋逆天。
结果,制《玉阙金符》上的符篆时,无一例外,全部失败,将他打回原形,很是郁郁了些时日。
“公子,他们都到齐了。”
苏凤起自胡三娘娇媚的叫声中睁开眼睛。
抬头一看,一轮弯月悬于中天。
……
与此同时,渔村里灯火寂灭。月光下,海堤石滩上却是影影绰绰。
“何安,你真有把握?”一道压低的声音自何安耳边响起。
“不都在村里给你们讲清了吗!”何安不耐烦的再次解释道:
“那小娘子能徒手将金块捏成金屑,两人更是一路自泉关翻山越岭,毫发无损,本事定然不小。”
“一会我烧龙涎草,引鱼怪与那两人拼斗,你们可别给我掉链子!”
“谁不拼死招呼鱼怪,别怪我何安翻脸不认人!”
“事后,若鱼怪生,自然就一了百了!”
“若鱼怪亡,而我未死,定然谢罪于前!撇清你们干系。”
“好了,何安,时辰差不多了。”老何那盐腌的嗓音响起。
“都给我趴好了!”何安低喝着翻过海堤,潜入水里,一路游到蓬船底下。
浮出水面时,他连气都不敢喘。
摸索着船面,很快他就找到了白日里设下的暗板,轻轻掰开,从里内摸出火折子。
迎风一抖,火折子亮起火光。他将龙涎草凑近点燃,憋着气强忍浓烈的死鱼味冲进眼内,一把搁在海面上。
一个扎子,他在水里快速的原路游了回去。
“咳,可真够臭的!”
胡三娘站在船尾,捏着鼻子,两眼都被呛出泪水。
“还好公子呆在岸边。”自言自语着,她突然看到远处海面波纹阵阵。
“咯咯,看来这龙涎草还真有效果!”
“这样子,公子的归真草就不用浪费在这里。”
将手上的归真草吞入腹中,胡三娘旋即显出本体,一只近两丈的白狐,拖着四尾虚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