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海。
今日风平浪静。
一舟渔船上,有一裸露上身的大汉,正奋力吆喝着扯着手中渔网。其湿漉漉黝黑如炭的皮肤上,肌肉鼓涨间,便将渔网一寸一寸扯起。
坐在蓬盖下的七八岁小女孩,双手紧捏在胸前,两眼直勾勾盯着渔网,头上一对羊角辫随着大汉拉扯渔网而有序的晃动着。
“嗬!”
逐渐浮出水面,吐气出声,便要一鼓作气将渔网拉上来。
“阿爹,那是什么?!”
话音刚落,惊变顿生!
渔网下猛然窜出一张巨大鱼嘴,一口将渔网连同渔船吞入腹中!其探出水面的扁平鱼头,左右生有长须,随着它脑袋摆动,彷如两尾水蛟腾跃于海面之上!
惊鸿一瞥间,鱼怪潜入海面。不多会儿,这片水域水流涌动,荡出粼粼水波。
…………
“铛!”
“铛!”
……
昏黄天色下,一个满面风霜的老者,在破落的渔村内穿街走巷,使劲敲响手中的铜锣。
不多会儿,三三两两的渔民携家带口,随在老者后头,来到渔村中央一个插满着晒架的空地上。
老者扫视着空空如也的晒架,瞥见广场边上有渔网散落,登时大怒!
“是谁!”
“将渔网偷摸着扔到这!”
怒指渔网,他朝着人群悲愤吼道。
如鱼群聚集的百来号人,发出嘈嘈切切的私语声,听的老者耳里“嗡嗡”作响。
见没人站出来承认,老者再次敲动铜锣,等人声稍弱下来,他伸手指着前头一个中年汉子,喝道:
“老何,我瞧着像你家的渔网!”
“说,是不是你的!”
老何默默摇了摇头,声音如同被海盐腌渍般透出股霉意:
“村长,现如今追究这个又有什么用!”
“大力连同他女儿小敏,出海已有两日,想必是回不来了!”
“这个月!咱们村,四拨出海的,有哪个回得来!”
还不等老何说完,老者便“呸”的一口浓痰吐在他脸上!
“不出海,你吃什么,你家婆娘孩子吃什么?!”
“大伙儿自个瞧瞧!这晒场上的架子,还有腌鱼吗?”
“村长,明摆着近海里来了鱼怪,你这不是逼着我们去送死吗!”一个壮硕青年挤出人群,扯着嗓子大声说道。
见人群被青年鼓动的嘈杂起来,老者一把走到他面前,将手中的铜锣重重砸在他头上!
“砰”的闷响,青年立即头破血流。后头有小孩子立时被吓得哭闹起来。
青年一把抹开眼角的鲜血,朝着老者吼道:
“咱们又何必死扎在这里!”
“哪儿不是生路?”
老者被他气得一屁股哆嗦在地上,声音悲凉:
“你想往哪去?”
“往前,是漩海;往后,那是泉关啊!”
“咱们这一村的人,还不够填它一亩地!”
前头另个汉子忙把老者扶起,朝着青年骂道:
“你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咱世代守在这儿,要不是你大爹死的早,今儿个听得你这番话,还不打折你的腿!”
还未骂完,就见着青年转身往回走,人群自动给他让出条道。
登时,老者气的一翻白眼,人就给晕过去了。
这下子,围着的人群就不依了,纷纷把青年给合拢起来,眼见着周遭密密麻麻的拳头就要落在身上,青年猛然大吼:
“够了!明儿我出海!”
拳头立即诎诎收了回去……
就在渔村群人吵吵闹闹时候,苏凤起胡三娘两人站在渔村不远的山崖上,眺望着这一幕。
“咱们下去吧。”
胡三娘一愣,正要开口,见苏凤起摆了摆手问道。
“你会操船?”
她摇了摇头,就听他笑着说道:
“正好,我也不会。”
见苏凤起主意已经打定,她叹了口气,跟在他后面,飘然跃下山崖。
不多会儿,两人就到了渔村村口。
苏凤起闻着空气中浓重的鱼腥味,一脚踩在村中泥泞的土路上。两眼时不时扫视着周遭山岩堆砌,却被海风腐蚀的凹出弧面的房子。
偶有渔民出来的急,没将房门关紧,被风一吹,门扉“嘎吱”作响中,他就瞥见里间简陋的桌椅和斑驳的墙壁。
等两人走到渔村晒场时,渔民们正欲散去。
“外乡人?”已经苏醒过来的老者,站在人群前头,拉着脸有血迹的青年的左手,一眼就瞧见个少年人后跟着个娇媚的小娘子。
两人衣着考究,虽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但神色却毫无疲态。尤其是那小娘子,身上隐隐有让人感到惧怕的气息散逸。
“老丈,见礼了。”苏凤起抱拳,微微一拱后,直接道明来意:
“我和同伴欲乘船去往宾阴郡,却不知老丈可否行个方便。”
“价钱好说。”
他说完后,胡三娘移步上前,手里捧着锭金元宝,约莫有五两重。
这元宝说来,还得谢那何二。她当日于云梦山道观,在何二尸首上摸出个储物玉戒,玉戒有一方空间,里间藏有近万两“聚宝斋”兑票,大大小小数十锭金银元宝,以及一小叠田契。
平时玉戒和自个介子香囊藏于腹中,一路赶来尽是深山老林,财物也没个地方使去。这会儿,却正是使用的时候。
百来号渔民,瞧着她手中的金元宝,不由得喉咙上下涌动。
几个血气旺盛的汉子,眼珠子则是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