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入云的山巅悬崖上,有一人盘膝而坐,山风呼啸,吹动得白衫猎猎作响。
模样俊秀如谪仙人的年轻人伸手在身前从左往右横抹而过,周遭无数的仙气白雾尽数汇聚而来,形成无数各不一样的镜花水月画面。
简陋草屋里孤苦伶仃的寒酸老人,捧书苦读。
纵马驰骋于茫茫荒漠的江湖青衫客,腰挎短刀。
高坐殿堂的衮服男子,一身九爪团龙蟒服,万人朝拜。
精通算术财力倾城的商贾拨弄算盘不停。
男身女装,淡妆相抹的台上戏子,婀娜多姿,绝艳动人。
腾云驾雾的修道真人,脚踩金翅大鹏,扶摇直上九万里。
东海之上,一扁小舟在惊涛骇浪中浮沉,白须老者竹竿垂钓,气运为线,钓出百丈巨蛟破水而出,大笑对峙发须皆张的怒海龙王。
亮堂书屋内,年轻人一手负**着教鞭,一手捧着书本,读上一句,底下的孩童们便跟着朗诵,书声琅琅。
诸如此类。
人生百态,千灵万物,应有尽有。
年轻人散去画面,背着手哼着小曲往山下走。
峰下的山里有个老道观,香火凋零,人气冷淡,寥寥无人,庙壁的壁画已经有不少腐蚀脱落,神像积灰一层,墙角有着数张蜘蛛网,青年走到大门口,看了一眼躺在阶梯边上长条石凳上呼呼大睡的邋遢老道人,后者脚边还散落着三五个空酒坛,醉意弥漫。
年轻人无奈摇头,搬来清水和抹布。
大殿不小,一个人想要爬上爬下搞完这些,怕是得少半条命。
年轻人看了看四周,吹了一声口哨,过了一会,树丛里、房梁下,窗户外,有七八个人手长短的各色小人儿,嘻嘻哈哈跑到年轻人脚边,欢天喜地,叽叽喳喳。
年轻人从边上抽屉里抽出一捆许久未动的贡香,手指一拧,指尖冒出火焰,点燃整捆,插在了神像面前的香炉里,笑呵呵道:“都别蹦达了,好好干活!干完就给你们吃饭!”
这些香火精怪们纷纷行动起来,分工明确,擦拭地板、抹灰除尘,清扫卫生。
年轻人和他们一直忙碌到了中午,看着焕然一新的大殿满意点头。
年轻人瞅着那些可怜巴巴的大眼睛,大手一挥。
香火精怪们顿时争先恐后的跑向香炉,一头扎了进去,饱餐一顿。
青年则是坐在门槛上,背靠门框,笑意温软的看着嬉笑打闹的精怪们。
吃饱的精怪们连带带跳,跑到青年周身打圈翻滚,青年伸出手指轻轻揉着面前红色小人的柔软肚子,后者张着大眼睛,双手抱着手指,青年来回晃动手指,小人则是乐得不行。
阶梯下的邋遢老道人翻了个身,碰碎了脚边坛子,碎裂声顿时吓得精怪们立马躲到了阴影里,只敢探出一个小脑袋。
青年微微摆手,精怪们顿时四散而走。
躺着的老道人坐起身子,甩了甩发沉脑袋,摇摇晃晃站起身。
“师傅!”
坐在门槛上的青年遥遥挥手,笑着喊道。
老道人朦胧醉眼看了一眼青年,挠着乱糟糟的头发,随意点头,看了看四周,皱眉道:“人呢?大白天的也不见这些兔崽子们出来打坐?”
青年起身,微微抿嘴。
老道人涣散瞳孔缓缓聚焦,他用力的揉了揉脸颊,再看了看破败荒芜的四周,自嘲道:“喝多了喝多了。”
五年前,香客稀少的三清观就解散了,山上那些零零散散的弟子、信徒都已经分了仅剩的钱财下了山,只剩下身为观主的老道人和他年轻时捡上山的二个弃儿徒弟。
老道人低头扒拉着酒坛,随口问道:“戚望,灵儿呢?”
名为戚望的年轻人双手按在阶梯栏杆的白玉狮子脑袋上,笑道:“师傅你又忘了,师妹二年前就下山了,嫁了个不错的人家,前不久孩子都摆过百日宴了。”
本欲再找点酒的老道人手掌一僵,轻轻哦了一声,想起了这事,当时他还让戚望带着他们两兜里最后的一袋子铜板下山去随礼。
老道人捡起最后一个还剩小半的酒坛,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笑道:“酒真是个好东西,不知时间来去,眼睛一闭就三五天,脑子一醒便三五载,呆在这不闻外事的深山里,不知岁月流转,百般烦恼皆无。”
年轻人微微一笑。
半空中飞来一只白鸽,落在年轻人面前,看着这三清观饲养的白鸽,如今的观里哪还有弟子会用这信鸽传信呢?
老道人瞥了一眼白鸽,问道:“是灵儿?”
戚望抽出红脚上的信,快速扫了一眼,点头道:“是的,师妹说这段时间村庄里出了点怪事,不过庄里请不起谱牒仙师,想让我下山去看看。”
老道人灌了一大口酒,吩咐道:“小心点,回来的时候记得多带点灵儿酿的桃花酒。”
戚望笑着点头。
走过回廊,来到一处院落,推门而进,片刻之后,背上包袱,换上得体灰色长衫的年轻人走出道观,沿着山道往下走。
老道人依旧在观里浑浑噩噩的借酒买醉。
戚望看着远处的山下。
天下有三洲,他们脚下所踩的北陆算是版图最大的,与之隔海相望的南陆面积也并不小,但大多数都是无边荒漠,据古籍记载,千百年前,那片荒漠曾经是一片极为昌盛繁荣的古王朝地界,后来不知为何,突然诡异湮没在滚滚岁月中,沦为人迹罕至的黄沙之地。
余下还有一东洲,现在的人们更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