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贺珍前来,邓名亲自走出营外迎接。川军水营距离汉阳不远,从营门口就能看到汉阳城头上飘舞着的条幅,上面书写着:“誓死保卫大汉阳”。在经过武昌的时候,那里的城头上也有一幅一模一样的条幅,只是把“汉阳”这两个字换成了“武昌”而已。
张长庚派去邓名军中的使者在恭贺长江提督的高邮湖大捷之后,向他通报了贺珍和郝摇旗的行动计划,因此邓名对贺珍的造访也早有准备。
“贺将军。”
“邓提督。”
两人见礼之后,就一起走进川军大营,听贺珍又一次祝贺自己的胜利后,邓名没有谦逊而是反问道:“郝将军大概什么时候会到?”
“大概也就是这两天了,东安郡王也会一起来,郡王早就想和邓提督一晤了。”贺珍初次听说邓名的时候,把他视作东安郡王朱盛蒗一般的人物,在昆明大火之后才意识到邓名和一般的宗室不同,不过初次见面的时候贺珍也称不上对邓名有多大的敬畏。
湖北连番大战之后,贺珍才意识到这是个能给明军带来胜利希望的宗室,至少能够让虁东军声势大张,士兵摆脱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境地。而在高邮湖大捷后,在本来就对邓名充满敬意的贺珍军中,更是掀起了一股崇拜的狂热。不仅是手下的官兵,现在贺珍本人也不再把邓名看作一个平起平坐的盟友,而是开始将其视为抗清同盟的领袖。
“提督急着要走吗?再稍等两天也没有什么关系吧?”贺珍唯恐邓名这就要离开武昌,焦急地问道。
“没有关系,我不急着走。”本来邓名就和东南督抚约定,如果八旗坚持南征,他还要返回东南参战,邓名计划在武昌停留一段时日,确认东南风平浪静后才会返回四川,正好可以等郝摇旗到来。
“我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是宗室,东安郡王到达后,想必这个就再也瞒不下去了。”邓名在心里琢磨着,现在他已经意识到冒称宗室不是小罪,不过他自问自己从来没有承认过,再说现在还有斩杀满清皇帝的盖世功勋,就是被识破了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接着又想到:“就是文督师可能要伤心了,还有延平郡王也会失望。唉,但我实在没有办法冒称啊,我对各系宗室的情况都一无所知,再说父母、履历,这又怎么能编得圆?”
走进中军帐后,邓名就和贺珍聊起自己的征战经过,不过贺珍的注意力似乎被边上的明军士兵吸引过去不少。
见贺珍不停地走神,目光一个劲地往自己的卫兵身上扫,邓名就好奇地问道:“贺将军可是觉得我军的军服不好吗?”
“没有什么不好,”贺珍口中答道,眼睛仍盯着一个明军士兵:“不过这个军服,是不是能让末将看看呢?”
“当然可以。”邓名让人取出一套新的明军军服,交到贺珍手中,后者立刻低头仔细地看起来。
贺珍不但自己看,还把衣服交给了他的贴身卫士,邓名看到那个虁东军官与贺珍一样,抓到衣服后就去摸上面的扣子。
只不过这个军官的城府显然比贺珍差很多,他反反复复地把扣子摸了几遍后,发出一声惊呼:“果然是铜的!还是全铜的!”
“嗯,确实是铜的。”一路上邓名用缴获来的黄铜制造了一批铜纽扣,钉在了明军的军服上。随着黄铜纽扣不断被生产出来,现在有一半军服上都换装了这种扣子。在汉阳城旁建立水营后,不少川军士兵就穿上了他们的新军服,刚才贺珍在营门口就看到了川军士兵身上明晃晃的黄铜扣子。
那个虁东军官爱不释手地把川军的礼服反复抚摸,最后还是因为贺珍的催促,才恋恋不舍地还给了邓名。这套军服上的扣子和在营门、营地中普通士兵身上缝的扣子一模一样;还有川军士兵腿上的大皮靴,也是那么地惹人眼红。
“这扣子很贵吧?”贺珍问道。
“不是花银子买的,”邓名老老实实地答道:“在铜陵我缴获了一百万斤的黄铜铜料,一时也没有想起有什么用,就用来造了这些扣子。”说着邓名还指了一下卫兵腰间的佩剑,这些都是三堵墙的骑士,他们的剑柄都换成了考究的黄铜手柄,不但美观而且手感也很好,深受川军的欢迎,只是因为生产不易、数量有限,所以暂时还没有完成全面的换装:“还造了些剑柄。”
“我看到了。”贺珍点了点头,又要求看看三堵墙的佩剑。
一个卫士走上前去,把佩剑解下来递给贺珍,贺珍抚摸了那黄铜手柄一会儿,把它还给邓名的卫士时,脸上露出了不加掩饰的嫉妒:“提督这次下江南,可是发大财了啊,啧啧,百万斤的黄铜都想不好该用来干什么了。”
“确实是发了笔小财,所以给将士们穿点好衣服。”邓名笑道。他认为军人的服装很重要,不能仅仅出于实用的考虑。用昂贵的黄铜做装饰,这是一般的小财主也舍不得去做的事,除了铜扣子外,邓名还给军服设计了肩饰,效果类似垫肩,让士兵看上去更加威武雄壮。如果单纯从实用的角度看,这无疑都是浪费,但是邓名痛感这个时代军人的地位实在太低了,体面的军服有助于增强军人的自豪感,就是对他们的社会地位也有一定的提升效果。比如在江西的时候,川军士兵给百姓留下的印象就和其他的军队完全不同。
“提督所言甚是,”贺珍急忙表示他很赞同邓名的观点,也认为军人的地位有待提高:“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