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姝安的罪认得快,加之今日是初课,吴嬷嬷也无心为难,让各房夫人将姑娘们带回去用膳。
邱氏是带着气走的,若非是周姝安极力拦着,恐会执意寻吴嬷嬷说理,孟氏不敢吭声,领着周榆安便离开了,而至于周妍安,虽然自己比各位妹妹多抄一则《礼记》,想着方才让沈心楼摔得太重,也觉得自己不亏,心情愉悦的扶着关氏离开了。
而心楼则是被留了下来。
吴嬷嬷将心楼留了摸约一刻钟,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各房姑娘都走了,可自家主子还被吴嬷嬷留着,芫荽在外头等着心急,却也不敢上前去提。
这一刻钟的时间,吴嬷嬷细细的品完了自己的茶后,看着下头一直不言,又着一身素衣的心楼,她问了一句:“今日老身罚了所有姑娘,楼姑娘是受害者,老身却也一并罚了,姑娘可怨老身。”
屈膝对着上吴嬷嬷一礼,心楼摇头:“嬷嬷罚之有理,心楼有何可怨?”
她罚得有礼?吴嬷嬷有些意外,听老太太信中说过,这楼姑娘跋扈得紧,她来此就是为了给她改正的,可是……为何感觉上与老太太信中所提不一样?
一个跋扈的姑娘,可不会在她方才故意晾她一刻钟时还那般安静的等着啊!
“姑娘觉得,何理?”
“您说过,同家姑娘有一人不足都是丢家族的脸。”
“可楼姑娘姓沈。”
“可小女母亲姓周!”
心楼在回答吴嬷嬷话时,语气坚定得紧,吴嬷嬷瞧着,微怔了片刻,当下便笑了。
“老身虽说同家姑娘一人不足丢家族脸面,那楼姑娘觉得,各位姑娘的错分别于何处?”
竟然问起她缘由来了?微愣,心楼再行一礼,此礼未起身,她低头答:“大表姐的错处明显,最先动手;二表姐之错言语有挑拨之意;榆表妹之错乃胆怯不敢言;至于小女之错……惹了大表姐的眼!”
前面几点吴嬷嬷倒是挺认同的,但是后面她那般说自己,吴嬷嬷倒是有些惊讶。
“楼姑娘为何会认为自己碍了大姑娘的眼?”
头又低了低,心楼答:“女儿家的心思不方便知晓之人太多,这是大表姐之事,心楼不方便多言,但在嬷嬷眼里,小女之错便是未处理好姐妹间的感情罢!”
能说出这样话的人,吴嬷嬷怎么都不会相信她会如老太太所言的那般,吴嬷嬷教过的人很多,什么样性子的姑娘都见过,但是像楼姑娘这样心思清明的人倒是极少,这一点,她倒着实与她母亲颇像。
问过几句,吴嬷嬷便让心楼离开了,但是,在心楼离开之前,却突然问吴嬷嬷一句:“素问嬷嬷与外祖母交好,敢问嬷嬷,外祖母近来气色可好?”
吴嬷嬷闻声,下意识的答了一句:“那把老骨头硬朗着呢,楼姑娘不必担心!”
吴嬷嬷说完,当下便顿了一下,似意识到了些什么,而心楼闻声,脸上的表情倒是放松了一些,屈膝一礼谢过吴嬷嬷后,便离开了。
心楼一出去,芫荽便上前扶着自家姑娘回了兰心院,一到院子后,支走了其他人,芫荽担心道:“姑娘,奴婢觉得那位嬷嬷太严肃了些,连舅夫人都得让她三分,现下您算是彻底被困于此了,那咱们还如何去寻老夫人为咱们夫人做主?!”
芫荽正与自家姑娘说着很严重的事情,但是,她却瞧见自家姑娘突然笑了。
刚想开口问呢,随而便听到了姑娘神色悠然地道了一句:“放心,外祖母压根儿就没有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