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打完招呼后贝希摩斯就沉默了下来,两个人面面相觑。
颜挽无法察觉到他身上的情绪,大约又是与北一般修行了精神上的术亦或者佩戴有这方面防护的道具。
如现在这般相对,她只觉得对面人沉默的就是一只黑夜里的蝙蝠,阴郁中透出蛰伏的虎视眈眈。
“也许我可以坐下?”颜挽侧头打量餐桌,洁白的餐布上是崭新的器具,但只备了两份。
贝希摩斯与颜挽的。
“请坐。”他言简意赅的回答。
准备的食物并没有照顾到颜挽的胃口,仅只二人的用餐环境也让她不适,杯碟轻碰的叮当声都如同鼓擂般响。
贝希摩斯并没有想要开口的意图,颜挽也不想过分殷切。
一切在沉闷中结束。
看起来像是仆人的恶魔收起用餐后的残骸,贝希摩斯将折起的袖子放下,矜持的开口道:“你现在随我去见父亲。”
“巴风特先生缓和好了,可以接受我的治疗了?”
颜挽视线在贝希摩斯那整理袖子的手上一触而过,他骨节分明的手能看到青色的血管,而小指正优雅的翘起。
并不违和,但颜挽还是下意识稍微多放了点注意力在其上。
“父亲尚未能接受治疗,仅只带你去远望一眼,让你先行整理治疗方案。”
贝希摩斯似注意到颜挽的视线,翘起的小指不动声色的缩了回去,握成拳,紧紧的拢在一起。
“好的。”
先去看看情况有个底也行。
颜挽顺从的答应了,贝希摩斯满意的颔首,站起身来:“随我过来。”
从背后看,他更加的削瘦,翼状肩胛就似欲飞的蝴蝶,收紧的背心展露出腰身的曲线。
长腿笔直,跨步又快又大。
看着他的腰,颜挽手有点痒,于是她默默的掐了一把她自己的腰。
“到了。”
在最顶层的门前停驻,仿佛青铜铸就的墨绿大门有着古朴的锈迹,灰尘遍布。
门上两个拉环已经变成黑色。
颜挽感觉这门看起来很像是历经久远时代后遗留下来的旧物。
贝希摩斯白皙的掌摸上陈旧的大门,轻微用力推开,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门内的风格与这座城堡截然不同,古老而陈旧的物件具有极强的东方风格。
颜挽瞳孔一缩,放松的手合拢了起来,紧紧的掐在手心,好让疼痛将理智唤回。
房间内并没有床,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高高筑起的台子,如同祭祀用的圆形台子。
台子周围彩绘有龙在飞舞盘旋,而已经晕染开来,模糊不清的人影在跪拜,而天边的涛天洪水正在涌来,包围了龙与人影。
而在台上。
龙首人身的巴风特盘腿坐着,如同入定打坐。
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吻部细长的两条须飘然垂下。
这正是再正宗不过的龙,华夏自古以来的图腾,代表祥瑞的百灵之长。
“……”颜挽微张了唇,感觉泪已浸湿了眼底。
在异乡看见了故国精神的象征,即使已经隐隐有猜测,这只不过进一步的验证了她的想法,可她却也依旧激动万分。
更倍感遗憾。
因为即使他身上散发的气息依旧沉稳充满压迫的气势,可穿过那虚假的生命力与正和她共振的伪装术式背后,颜挽通晓了真相。
这不过是一具已经死去的遗骸,只是被伪装成了依旧活着的状态。
“你……?”
回首的贝希摩斯望见少女闪烁的眸光,他那双红的剔透的眼珠漫上迷惑,有些迟疑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甚至忘记了他刚刚想说的话。
“啊。”颜挽扭头看向不明所以的贝希摩斯,夸张的抹了抹眼角的泪,解释道:“我一向如此心肠柔软,看见别人的痛楚便也感同身受的难过。”
“也因此我才做了精神安抚师,就是想帮助这些让受到苦难的人。”
少女泣如梨花带雨,微红的眼角如桃瓣般粉,微眯起的眼眸中有星光。
“……哦。”贝希摩斯脸色依旧阴郁,抿着的唇线紧绷,但眼色显而易见的柔和了许多。
他此时觉得眼前人比之前顺眼许多。
颜挽强笑点点头回应,笑容看起来并无甚真切的感觉,贝希摩斯却并不计较,将他刚刚到喉咙又咽回去的话吐出来。
“那你对父亲的状态应该已经有所了解了吧。”
不是吧,还真信了?还现场提问了起来?考试也要给点答题时间的吧,这怎么考起她现场速答了。
颜挽笑容僵硬了起来,她知道通过患者气息制定先期治疗方案是精神安抚师的常态。
因为通常沸腾期的魔鬼族精神会很紧绷,贸然接触会刺激到他。
但她只是短暂学习了一下这些理论上的知识,更因为她本身的能力特殊,天然契合这个职业,理论那一套学的并不是很认真。
“巴风特先生的情况稍微有些复杂,多次的安抚失败让他处于应激状态,我需要回去仔细思考更谨慎的方案才能答复你。”
少女回答的模样慎重而认真,看起来非常专业,但巴风特刚刚有些柔和的眸光迅速冷然下来。
他冷淡的说:“那就好,探望到此为止,你可以回去了。”
“……好。”
颜挽默默瞟了一眼寒气四溢的贝希摩斯,她有察觉到前后这稍微有些微妙的情绪变化。
却又因此更添疑惑。
截止到目前知晓的情报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