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彪茫然道:“这是为何?”
沈牧道:“我是怕给大人带来麻烦。平白无故多出五万两白银,始终会遭小人惦记。倒不如等一等,到来年开春以后。无论沈某成功与否,这白银来处,就终有个说法不是。”
朱彪沉吟片刻,道:“沈老板考虑的周全。这件事,我也应了。”
沈牧道:“如此,小人就多谢大人成全了。”
朱彪笑道:“成不成全,全在你自己。本官不过行个方便。但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这茶行关系知茶局,更关系着朝廷。这里的利害干系,沈老板可要自己掂量。”
沈牧闻言,心知肚明。朱彪的意思是自己若是乱来的话,那他沈牧的脑袋可能会搬家的。
当晚,沈牧带着陆老三等人将银子送入知茶局封存。这箱子都上了封条和封蜡,朱彪看的喜笑颜开,又设宴款待了众人。
翌日,沈牧只身辞别朱家兄弟,约定开春再来,又赠了二百两白银给朱琤,感谢他引荐之情。
朱琤更是感恩不已,这银子,赚的也太快了。
这一阵来去,已是午后。沈牧先和陆老三等人吃了些东西,接着一行人回定州。
将出兴翟县,沈牧忽的停了下来,对陆老三等人道:“你们先行一步,我自己去茶园里瞧瞧。”
陆老三恐沈牧单身一人,会有麻烦,自是不同意。
沈牧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又扬声道:“去吧,这光天化日之下,难道有劫匪不成。”
陆老三听了,虽不知沈牧低语是什么意思,也只好带着人依计去办。
沈牧单骑慢行,沿着官道走了十来里。两边山坡茶园遍布,沈牧纵马再山道上转了一圈,深秋之时,山上并无多少茶农。
这里的茶树于其他的地方略有不同,因为白茶讲究香、甜、绿。故而采茶的时间大部分都是在春夏两季,以头春的毛尖居多,也是最上品。到了秋季,虽然茶叶还会有新叶,但是这时候的茶炒出来多半会泛黄泛黑,也非采白露茶的品种。
茶田里的茶农,此时大部分在除草,或是修剪茶枝,没人会在这个时候采白茶,没人愿意坏了自己的生计。
秋高气爽,白云飘飘。偶尔几只鸟雀掠过,四下里,宁静安逸。
沈牧转了两圈,便纵上官道,一路打马急奔。
他这一路纵马,毫不停歇,直赶到一处峡谷入口。
陆老三骑着马正在谷口等待,见着沈牧到了,连忙迎上去。
沈牧道:“准备好了么?”
陆老三道:“都好了,就等沈先生你来,方才还在担心。”
沈牧道:“我没事,你先去。待会听我口哨,哨响一起行动。”
陆老三应了一声,打马转道而去。
再往前走,山路开始崎岖起来。
前方叫做“仙茗涧”,是一处极为狭窄之地,两边是几十丈高的悬崖峭壁。
相传太古时期,有位仙人想要品茗兴翟白茶,又被这大山拦住去路。那仙人一怒之下,手掌如刀,直将那山劈成了两半,现出一条百丈长的山涧小路。
这不过只是传说,哪有甚么大罗神仙,若真是能够劈山填海,还用的着走路么?
山涧只够两人并肩,沈牧放缓马匹,望着两侧百丈高的悬崖,只叹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将出山涧,身后响起一阵凌乱马蹄。
踢踏踢踏,驾驾驾。
马蹄声和纵马声,再山涧中回荡开来。
沈牧嘴角上扬,冷冷一笑,暗道:来的正是时候。
沈牧横马山涧出口,静待来人。
十来匹马,驼着十来个劲装汉子,转眼便进了山涧。
为首那人,正是列渔坡的余尚易。
余尚易等人自兴翟县就一直暗暗跟踪沈牧,见他出了镇子便支开随从,虽不知什么缘由,但确是下手的好机会,怎能就此放过,便小心跟在后面,寻找机会下手。
待见他上了茶园,余尚易顾及周边茶农,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只得远远跟着。又见沈牧上了官道急奔,他们一行十五人,才纵马追来。
瞧着这四周荒山野岭,人迹罕至,正是杀人的好地方。
余尚易距离沈牧数丈位置停了下来,按住马匹,冷冷一笑,道:“前面那人可是沈牧?”
沈牧道:“你们跟了我这么久,难道不知道我是谁么?”
余尚易心底咯噔一下,看来这小子是知道自己被人跟踪了。不过自己身后是自己精挑细选的好手,沈牧不过一个文弱书生,便是知道了又如何,还不是轻而易举,便能将他砍成肉糜。
余尚易道:“既然点子认了,怎么个死法,自己挑吧。”
沈牧道:“先别急,反正都是一死,何必着急一时。我还不知道阁下是大名叫啥,这样就死了,岂不是有点遗憾。”
余尚易道:“你说的也对,记住了,爷我是列渔坡的余尚易。”
沈牧道:“这名字不错,尚易不尚难,尚喜不尚悲。”
余尚易啐了一口,道:“都说秀才穷酸,死到临头还在咬文嚼字。老子没时间和你废话,怎么个死法,想清楚了没有。”
沈牧道:“咦,这话当我问你。”
余尚易道:“笑话,我们十五个人,对你一个,你居然问我?我看你是临死之前,脑袋也坏了。”
沈牧道:“原本我以为会钓一条大鱼,没想到七星寨这么怕死,一个褚雄倒也罢了,这又让自己的小弟前来送死。”
余尚易道:“你不提褚兄倒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