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公前几天被任命为步兵什长,管理手下九个刀盾兵,但因为力大无穷,他的武器是一根粗大的镔铁棍,这还是把总苏杭特意从武库给他寻来的。
半夜换班,他此时正在东边城头值班,狗叫的时候,他正打着瞌睡。东南西北四个城头,每天晚上有二十五人值夜,分为五个小组,每个小组都是混编,包括两个火枪兵,两个刀盾兵和一个长枪手。
狗叫惊醒了李德公,他旁边的火枪手刘国林拍拍他,道,“什长,好像有鞑子。”
李德公扒着城头一看,可不是嘛,黑魆魆过来一群骑兵,“快敲锣!快!警戒,警戒,有鞑子来了。”他大声吼道。
八旗兵十人一队,头目叫专达,葛什图的专达是一个红甲兵叫伊兰泰,他跟在专达后边爬上了梯子,自从那次被伏击,葛什图发现自己心里有了一丝对明军的恐惧,他从未对别人说过,他觉得有点羞耻,现在,他把顺刀衔在口中,心里忐忑地爬上了梯子。
一个明军的脑袋从垛口闪现出来,但马上就被一支箭射中,从垛口处不见了,城下梯子后边是牛录的弓箭手在压阵,听声音应该是一支箭杆粗而沉重的重箭,那个明军一定不活了,想到此,葛什图的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或许……
他刚刚想到这里,城头一阵火光和巨响,随着明军骇人的火器射击,他的专达、英勇善战的红甲兵伊兰泰一下子向后侧躺着掉落,葛什图心念电闪,被伊兰泰带着掉到了地上。
在掉落过程中,葛什图也看到自己人的弓箭又准又狠地射中了那个明军火枪手的脑袋。
苏杭被狗叫声锣声惊醒,迅速穿戴,等他从房间内奔出来,鲁明和其他亲兵都从房间内跑了出来,紧接着有人跑来汇报,说有鞑子兵攻击东边墙头。
苏杭向东边墙头跑去,在墙下看到,墙头上正激烈地混战,而东墙附近、早一点赶到的明军火枪手正在墙下持枪向城头射击,一旁有盾牌兵举盾遮挡不时从城外抛落的箭支。
……
鞑子兵迅速赶到城下,搭起十架梯子快速向上攀爬,原来在东边堡墙值守的二十五人,虽然火器犀利,开枪击落了几个鞑子,但是,一百人在城外用弓箭精准地平射和抛射压制,一百人爬梯子,明军猝然间被弓箭射杀了六七个,趁这个间隙,有几架梯子上的鞑子兵迅速冲上了城头。
激烈的搏杀开始了,人们大声呐喊,震耳欲聋的火器喷发的声音不断响起,中间夹着金铁交击声,以及临死前双方的大声惨叫。
二十五个明军除了被弓箭射杀后,与冲上城头的鞑子短兵相接,又被砍杀了四五人,于是,剩下的明军小组自动结合,利用盾牌长枪和燧发枪攻防协同,由什长王成刚率领,慢慢向北退却,与敌周旋。
城头南边则是暴怒的大鼻子李德公,他手执粗大的镔铁棍,如野牛狂飙般击碎一个又一个鞑子兵的脑袋,两条胳膊上插着四五支弓箭。
又一支重箭响着破空之声,划过他的脸颊,李德公赶紧蹲下,这时一个鞑子顺着梯子爬了上来,那是一个左手持圆盾,右手拿着半月短柄斧的鞑子兵,他的头颅脖子粗大,满腮的虬髯,脸上还有几道深深的疤痕。看他的盔甲与背上的旗号,应该是一个头目。
鞑子头目一出现在城头,也没往内细看,就以圆盾护在自己的前面,避免城内的明军白刃杀来,然后右手提着短斧,一声大喝,猛地从城头蹦了下来,
但是,他运气不太好,正好落到了李德公面前,大鼻子嘿嘿一笑,抡起手中粗大的镔铁棍,向鞑子头目砸过去,鞑子兵见他来势凶猛,可也不惧,举起短斧招架,“铛”的一声大响,镔铁棒砸掉了短斧后,轰然砸在他胸膛上,鞑子兵上身勉强向后一退,卸掉一点力度,但被打得长声惨叫,飞出几步远,口中连吐鲜血倒地不起。
惨烈的杀戮让李德公心中热血沸腾,他舔了舔嘴唇上的鲜血,见城墙中段的鞑子兵正被城里赶来的同袍射击,就要转身向城下看去,这时,梯子上又爬上来一个鞑子,举起砍刀向李德公砍去,但被从南墙赶来支援的一个燧发枪手,一枪击中面门,从梯子上掉了下去,而那个燧发枪手,也同时被城下鞑子弓箭击中了脖子。
李德公回身,大声道,“蹲下,蹲下,防备鞑子弓箭!”然后去看那个救了自己的枪手,颈部大量流血,眼见不活了。从南边陆续赶来支援的火枪手便蹲在城垛后。
苏杭到来的时候,东边城头上的明军渐渐与鞑子脱离,分到南北两边,与从南北城头过来支援的士卒一起,向外射击,阻止鞑子攀登。他们将中间让了出来,让给了过来支援的、城内的火枪手。
小韩庄只是军堡,除了四个角有四个角楼,既没有瓮城也没有城门楼子等建筑,就是四面的四堵墙,所以从东墙中段攻上来的鞑子,无遮无挡,简直就是城内明军枪手的靶子。
靶子们不断从云梯跳上城头,而城里赶到的明军也越来越多,一阵排枪射击,枪声穿透了耳膜,听得人耳根子发酸,密集的弹雨倾泻过去,如此近的距离,甲胄是无用的,城头上的鞑子如同大风刮过的麦子一样倒地,还有几具尸体从墙头掉了下去。
苏杭对纷纷赶到的哨官吩咐道,“按照训练时的混杂配置,邓玉龙去西墙,于涛去北墙,张静波去南墙,董洪志和我在这里,王超看住两个城门,去吧。”他还不知道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