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终于停了,冻得青紫的城墙也舒展开了眉眼。厚重的雪压得街边房屋都变了形。不知从何时起,这条默默无名的贫民街上走来了绵延不绝的车队,有三骖,四骖的,更有甚者装裱华丽、装载齐全。“哎!我说,这咋回事儿啊?”旁边有人小声地问,“不知道啊!邪乎着呢,连个名号都没有,瞅这个派头准是皇家的!”他压着嗓儿说到。

“哎!我说!京中趟镖可要去哪儿啊?”街上突现一个大汉,长的虎背熊腰,器宇轩昂的,国字脸上长满了络腮胡子。脚踏着一双黑云胡金白纹靴,身上套着一件长袍。“嘿!您瞧那胆大的,真不要命了!”路边有人窃窃私语。那大汉全然不顾,“嗳——”声若洪钟,惊得马四下乱奔,撞倒了几辆车,洒出了许多的金银细软。四下的百姓立下蜂拥上前,“谁敢乱动!”摸到金银的手指全被砍了下来。几个刁民痛苦难忍地倒在一边。“尔等庶民,快快散去!”众人识趣儿地都跑远了。那大汉走了过来,“郎世炎在哪儿?”足足高出那人半头,“壮士有请!”他侧身一让,一辆马车走近前来。折腾了一阵,马车终于走完了。

“听说列国的军队都离这儿不远了,可为啥不见皇帝的动静呢?”“你们都不知道?!”“知道啥!老哥你讲讲!”他瞧了瞧四下,“皇帝驾崩了!现在是六爷当家……”“净胡吣,这宫里的事儿你怎么知道?”那人白了他一眼,“别不信啊!兄弟,六爷都下了罪己诏了!真真儿的,还听人说,这皇位来的不正啊!”他压倒低了声音,“唉唉!这可不能胡说,要脑袋哩!”

“嗐!要咱说,你们纯属瞎操心,谁当皇帝谁当王爷跟在座的诸位有个球关系!只要不耽误俺做生意,这些杂碎儿莫去管他!”“那要叛军来攻呢!咱们可没兵器啊!”“那不是有皇帝吗?他是咱的父母他自会管咱,要不……”他眼冲旁边瞟了一眼,身后袭来一个遮天蔽日的影子,吓得他直往后转头,“这,这是啥呀?”众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着你,茫然无措。

“这下你该相信了吧!”涣生睨笑着问他。“有意思!没想到他真敢这么做,只怕得不偿失吧!”郎世堯哂笑着。“你可知道他为何敢这么做吗?”“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空等救援无异于自断后路!所有的筹码都压在这上面,倒真是蠢得够可以。”郎世堯两眼紧盯着元安城,“若换作你当复如何呀?”涣生好奇地问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空守在龟壳里只能贻误战机,与其坐吃山空不如奋然一搏!命——什么时候都得握在自己手里!”言罢郎世堯顺着山坡走了下去。

张须陀静伫在军寨前,眼前密不透风的围墙倒让他一下子兴奋了起来!都城里遥寄来的书信倒让一时无措了,“越早越好,越乱越好!京里的人可真长了顺风耳了!”“传令各军——徐徐而动!胆敢妄动者——斩;胆敢违抗军纪者——斩;胆敢私议者——斩!”报令兵愣了一下,急忙爬起来跑了。“卫公啊,你何须如此着急呢!”

姚苌的军寨前骑兵列阵,“诸位!我等久居关西,不为世人所知。今日之战,正是我等扬名立万之时!吾之荣耀皆系于汝等之身,吾之血债即当今日偿还!传令:元安城内毋分老幼,毋分贵贱,毋分男女,杀!杀!杀!!!”骑兵的嚎叫声响彻云霄。

徐徐前行的马队也停了下来,“说来也怪,刚才还是风雪正烈,怎么这时候反倒风和日丽呢?”小丫头歪着脑袋问道。车外传来一阵笑声,“这不奇怪!正所谓迅风雷而不及也,何况我等渐入北境,天气正好反常!”郎世炎隔空回了句。“总督驸马,你一路都不和我家公主说话,公主都快憋坏了!”丫头打趣儿道。“臭丫头,再乱说割了你的舌头!”羊献容嗔怒着便要下车。

郎世炎陡然感觉到一股杀气逼来,却又化淤无形之中。“公主请回车驾!此地不宜久留!”他伸出手挡住了车帘,羊献容小心地回了句。“有劳驸马了!”

“公主请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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