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西沉,霞光万道,春阳穿透云缝散出五彩光芒,整个京都被余晖笼罩,宛如仙庭一般。
人们将注意力由状元郎身上移开,纷纷举目观瞧这一奇观。
就在此时,皇城大内宣德门正门毫无征兆的又一次打开,有见多识广的人惊呼:难道有俩位状元不成?
宣德门为皇城正门,唯皇帝独行,平日上朝的大臣皆由俩侧旁门进出,哪怕是王公贵胄,也是不允许走正门的。
但,有俩种人能获此殊荣。
第一个便是皇帝大婚之日,皇后的凤轿可以由正门进入。
第二个便是新科状元,殿试结束后,披红戴花,骑着高头大马,由此门出皇城,昭告天下。
而今日,宣德门正门刚刚关上,状元郎还未走出百丈远,怎地又重新打开?
原来,赵佶回到后宫后,越想越气,暗暗责怪梁师成办事不利,更是险些下旨将王辅等人砍头。
还好有皇后郑氏阻拦,才没做出自断膀臂的蠢事。
郑氏出身官宦人家,自小生得一张俊容,深受其父宠爱,不仅让郑氏学女德,还允许她与男子一样研读论语,诗经等书籍。
可谓是福慧双修。
郑氏见赵佶闷闷不乐,为哄其欢心,生出一计。
“既然蔡京殿试越权,不顾天子颜面,本该官家钦点状元,却被老贼独揽,官家也大可做出一事,盖过状元风头,岂不舒心?”
蔡京听罢,犹豫不决,道:“这样恐怕会惹来宰相的不满。”
郑氏深知赵佶心性懦弱,鼓励道:“官家何故担忧,蔡京在京都的党羽再多,也不过文臣而已,虞侯还是忠于官家的。”
“对对对,朕有虞侯坐镇,何怕蔡京老贼,只是,怎么做才能盖过状元风头?”
虞侯乃郑氏堂哥,深受皇恩,二十出头便统领京都禁军,与罗竹的皇城司一样,不归三省六部管辖,直听命于赵佶。
赵佶传来罗竹,从罗竹口中得知,李府正大排筵席,准备吃火锅。
遂对吩咐道:“将朕御用金锅赏给李彦,另外把宫里的上等食材尽数送去,有多少送多少,你亲自去,记住,金锅一定走宣德门正门,排场要大,要超越状元的风头。”
罗竹怎能不懂赵佶心思,领命而去。
……
围观的百姓瞠目结舌的盯着那个从宣德门出来的步撵发呆,从小生在天子脚下,也算是阅历丰富,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事。
只见那步撵上并没有坐人,而是放着一口冒着热气的金锅,跟随步撵之后,无数的宫女太监排列两队从大内走出,首尾相距五里,有好事的人数了下,足足有四百八十人之多,这还不算道路俩旁维护秩序的禁军。
罗竹和虞侯骑着马并肩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远远的看到杨若冰的游行队伍,罗竹冷笑下,道:“虞侯,前方有人挡路啊。”
“罗提举的意思是?”虞侯反问道。
“官家口谕,见金锅如朕亲临,我们后面可是官家,难道状元郎不该让一让吗?”
虞侯立即会意,在他眼里,新科状元狗屁不是,姐夫是天子,自己又掌管京都所有城防,这等身份地位,又怎会在意一名穷书生。
立即点手唤来手下:“官家御驾出行,沿途不许有任何人阻挡,若有违逆者,可先斩后奏。”
手下哪能不懂,这明显是冲状元郎来的,当即带着一支小队,向游行队伍跑去。
这群粗汉子哪管那么多,不由分说,打跑鼓乐队,将状元郎杨若冰拽下马背,像拎小鸡一般扔到人群里,“肃静”“回避”的牌子散落一地,看的百姓们连连惊呼。
杨若冰惊恐万状,不知何意,呆傻的坐在地上出神。
身旁有一老者轻拉他衣角道:“状元公,宰执有请。”
……
李彦见耿小三儿夺门而入,一时也慌了神,心道:难道是宰相来寻报复?
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门帘掀开,罗竹和虞侯一前一后走进饭堂。
李彦立即认出罗竹,忙起身来至近前,躬身行礼道:“小人李彦,见过提举大人。”
罗竹唰的打开扇子,笑眯眯的打量李彦,这还是和李彦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不免连连点头,颇有些喜爱,俨然当成妹丈来看待。
虞侯和李彦对视一眼,二人皆露出尴尬,原本应该由罗竹引荐,可罗竹只顾着欣赏,却忘记了此事。
“见过大人。”李彦虽然不认识虞侯,但能和罗竹并肩,猜测也非官及贵,谦卑的深施一礼。
虞侯双手相搀,道:“某姓郑,受皇恩任命京都警备巡查之职,今日奉官家旨意,与罗提举同为李大人庆功。”
姓郑?
现在的李彦可不是初入京都时那般无知,跟随烟老爷子学习多日,对京都大小官员早已了如指掌,听到姓郑,又掌管京都警备,脑中立即浮现一人。
遂试探着问道:“莫不是国舅爷?”
罗竹此时已回过神来,笑道:“叫虞侯吧,他最厌烦别人称呼国舅爷。”
“给虞侯见礼。”李彦重新施礼道。
“行了,行了,某粗人一个,没那多讲究,倒是锅里的汤可要烧干了。”虞侯笑道。
听罢,罗竹立即将扇子插在腰带上,双手抱拳高举过顶,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道:“圣上口谕。”
以李彦为首,如陈鹤,宋三,范二等阳谷县来的人皆呆愣不动,他们哪里听过这个词,还好王大郎率先跪下,这才纷纷效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