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小墨微笑道:“我有一位知交好友,爱琴成痴。他说嵇康一死,天下从此便无《广陵散》。这套琴谱在西晋之后固然从此湮没,然而在西晋之前呢?”
秃笔翁等三人茫然相顾,一时不解这句话的意思。
萧小墨道:“我这位朋友心智过人,兼又大胆妄为,便去发掘晋前擅琴名人的坟墓。果然有志者事竟成,他掘了数十个古墓之后,终于在东汉蔡邕的墓中,寻到了此曲。”
秃笔翁和丹青生都惊噫一声。
黑白子缓缓点头,说道:“智勇双全,了不起!”
萧小墨打开包袱,取了一本册子,封皮上写着《广陵散琴曲》五字,随手一翻,册内录的果是琴谱。
说道:“梅庄之中,倘若有哪一位高人胜得我的剑法,兄弟便将此琴谱送给大庄主。”
丹青生笑道:“这位萧兄弟精通酒理,剑法也必高明,可是他年纪轻轻,难道我梅庄之中……嘿嘿,这可太笑话了。”
黑白子道:“倘若我梅庄之中,果然无人能胜得萧少侠,我们要赔甚么赌注?”
便道:“倘若在下赢了一招半式,只需要四位庄主的一样绝技!”
黑白子道:“我们既然比剑落败,那么我们的武功自然入不了少侠你的法眼才对。你要我们的武艺有何用?”
萧小墨笑道:“其实绝技包括的不止是个人武功,还有个人在某一领域的独特见解。比如四庄主的酿酒秘术及绘画,三庄主的书法…”这却是他自己的想法,他是想凭这次打赌将江南四友的专术赢过来,如此回到嘉靖王朝,又多了几门生意。
这点却不能按照向问天的交待去做。
黑白子冷冷道:“我的《黑白子棋论》、大哥的《谣琴无形剑谱》、三弟的《秃笔写意》、四弟的《酿酒七诀》的确是世上一绝!萧少侠的野心到也不小。”
萧小墨道:“然而四位庄主也不亏嘛!”
黑白子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我们如果输了,自会将一生所学献上。”
他与萧小墨对望,大有惺惺相惜之感。
秃笔翁似乎没将二人的言语听在耳里,喃喃吟道:“‘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二哥,那张旭号称‘草圣’,乃草书之圣,这三句诗,便是杜甫在《饮中八仙歌》写张旭的。此人也是‘饮中八仙’之一。你看了这《率意帖》,可以想像他当年酒酣落笔的情景。唉,当真是天马行空,不可羁勒,好字,好字!”
丹青生道:“是啊,此人既爱喝酒,自是个大大的好人,写的字当然也不会差的了。”
秃笔翁道:“韩愈品评张旭道:‘喜怒窘穷,忧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无聊。不平有动于心,必于草书焉发之。’此公正是我辈中人,不平有动于心,发之于草书,有如仗剑一挥,不亦快哉!”
提起手指,又临空书写,写了几笔,对萧小墨道:“喂,你打开来再给我瞧瞧。”
萧小墨摇了摇头,笑道:“三庄主取胜之后,这张帖便是你的了,此刻何必心急?”
丹青生道:“好,好!说得爽快!这房间甚是宽敞,我便和萧兄弟来比划两手。萧兄弟,你的剑呢?”
萧小墨笑道:“便是我手中这支生锈铁笔,在下以笔用剑也就是了。”
丹青生疑惑道:“这支笔毫无光泽锐气,拿来把玩都嫌它累赘,岂能用来御敌?”
萧小墨叹道:“我这个人别无所长,就是特重感情,这支铁笔从小跟在我身边,也不下百次的助我击退强敌,实不忍弃之。”
丹青生点头道:“重情重义,真乃大丈夫也。萧兄弟的酒品让我佩服,这份为人更让我钦佩。”
萧小墨连道过誉。
黑白子忽道:“四弟且慢。这位萧少侠打的赌,是赌我们梅庄之中无人胜得了他。丁坚也会使剑,他也是梅庄中人,倒也不必定要你亲自出手。”
他越听萧小墨说得有恃无恐,越觉此事不妥,当下决定要丁坚先行出手试招,心想他剑法着实了得,而在梅庄只是家人身分,纵然输了,也无损梅庄令名,一试之下,这萧小墨剑法的虚实便可得知。
萧小墨道:“是,是。只须梅庄之中有人胜得我的剑法,便算是我输了,也不一定是四位庄主亲自出手。这位丁兄,江湖上人称‘一字电剑’,剑招之快,世所罕见。那我就先领教这位丁兄的一字电剑,也是好的。”
丹青生将长剑向丁坚一抛,笑道:“你如输了,罚你去吐鲁番运酒。”
丁坚躬身接住长剑,转身向萧小墨道:“丁某领教萧爷的剑法。”!刷的一声,将剑拔了出来。
他昔年甚是狂傲,后来遭逢强敌,逼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幸得“江南四友”出手相救解困,他才投身梅庄,甘为厮役,当年的悍勇凶焰,早已收敛殆尽了。
萧小墨微笑道:“丁兄请!”
丁坚道:“有僭了!”长剑横挥,嗤的一声轻响,众人眼前便是一道长长的电光疾闪而过,他在梅庄归隐十余年,当年的功夫竟丝毫没有搁下。
这“一字电剑”每招之出,皆如闪电横空,令人一见之下,惊心动魄,先自生了怯意。
当年丁坚乃是败在一个盲眼独行大盗手下,只因对手眼盲,听声辨形,这一字电剑的慑人声势便无所施其技。此刻他将剑法施展出来,霎时之间,满室都是电光,耀人眼目。
但这一字电剑只出得一招,萧小墨便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