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伛偻着身子,费力地跨过门槛,脚步一深一浅的走上前。
藉着篝火,三人才看清来人面貌。
一个腿脚不便的驼背老妇人,一手拄着拐杖,掌着一盏破旧泛黄的灯笼,另一手提着老旧的红漆食盒。
老妇人努力摆出一个慈祥的微笑,然而在三人眼中却愈加恐怖。
“老人家,请问有什么事吗?”姜泽壮胆上前询问。
方才展开心盘之境,姜泽并未从老妇人身上察觉到什么异常。
应该是个俗世人,如是,姜泽才敢上前搭话。
“村里头的客栈烧毁了,我见三位小伙子没什么可吃,便从家里带来一些粗食,希望莫要嫌弃。”老人低声回道。
可能担心别人惧怕她的模样,说完便立即低下了头。
“那小子先谢过老人家,正愁肚子饿得紧呢。”姜泽用衣袖擦净一张木凳,扶老妇人坐下。
老妇人受宠若惊,颤颤巍巍地坐下。
见危机解除,连山和岚也松了口气,盘腿坐在地上。
老人打开食盒,取出几叠小菜和用纱布裹着,仍冒热气的馒头。
青菜、豆芽、豆腐、咸菜,口味十分寡淡,丢入水中也冒不出一点油腥。
老人有些局促:“家里也没其他可吃的,就剩下这些了。”
“没事!很合胃口!”姜泽接过,暗自翻手取出银针,一一查验后,无毒。
姜泽朝岚和连山点了点头,三人便吃了起来。
老妇人在一旁看他们狼吞虎咽地吃光了,满脸欣慰。
若自己的孩子还在,如今也该和他们一般年纪了吧。
吃罢,姜泽掏出一锭黄金放在食盒中,当做谢礼。
老妇人急忙将黄金塞了回去,慌张地推辞,“太贵重了,使不得!一些粗食而已,老身孤身一人,也用不着这些身外之物!”
“老人家的家人呢?”连山问。
听到连山的发问,老妇人欲语泪先流,瞬间老泪纵横。
良久才平复心中悲痛,娓娓道来:“十年前,老身和丈夫、儿子出门探亲,哪知半路遇上山贼劫道。山贼不仅杀了我丈夫,还掳走了十岁的儿子,至今仍生死不知。老身脸上刀痕亦是他们砍伤的...”
老妇人哽咽着诉说:“老身虽侥幸未死,但终日以泪洗面,在悲痛中过活,已与死人何异!”
姜泽心中盘算,十年前儿子十岁,那么如今老妇人也才四十余岁,竟苍老至此,可见悲痛至极,伤及根本。
讲到痛处,妇人愈发悲切:“老身之所以苟活至今,只盼能再见儿子一面,可惜老身身子骨不行了,怕是等不到。。。”
“本不该提起这些,村里的人都听厌烦了。”老妇人仓促地擦干眼泪,收起碗筷食盒便打算离开。
“老...大娘,我送你一程吧。”姜泽改口道,此时若再称呼其老人家已不合时宜。
“不用,山寺这条路我走了十年,也拜了十年佛祖,只是如今腿脚不便,因此才疏于上山。”妇人起身离去。
望着渐行渐远的火光,三人心中竞起悲意。
蓦的!连山蹭地站起身,一把将塑像推到在地,恨恨地说:“什么慈悲为怀,普度众生!不过些糊弄人的玩意!”
抄起双斧便将塑像砍成几截!
发泄完心中怒气,连山坐了下来,将双斧弃在一旁。
“号称佛国万里、普照世人的大乘寺,没想到也落到如此地步,佛不度善人,那留着它做甚!”连山心中愤懑,“大和尚扬言只要心中有佛,处处皆是净土,如今听来也不过些唬人的话罢了!”
姜泽默然,长叹后说道:“阳光下也会有阴影。”
连山猛地起身,举起双斧,身形高大,正气凛然:“明天我便去帮她找儿子,杀光那群该死的山贼,既然大和尚只会空口说白话,那我便人定胜天!”
“那我便陪你去!”一直默不作声的岚突然开口。
“嗯,那咱们明天便走上一遭。”姜泽也表示认可。
怀着沉重的心情,三人一夜无眠。
次日,三人下了山,回到村落中询问大娘住处,先问清情况再做打算。
“唉,也是个可怜人,年纪轻轻便成了孤家寡人,被这世道折磨成那副模样。”门口卖早点的大爷叹道,“若是没遇到那些匪徒,或许如今也儿孙绕膝幸福美满了吧。”
“她就住在村子东南方向的草屋中。”大爷顺手指了个方位,便接着忙活,尽管顾客并不多,但也乐在其中。
三人循着大爷指的方向找到一间破败茅屋,屋顶茅草被昨夜的大风吹得七零八落。
推开门,屋内极其简陋,老鼠都避之唯恐不及,破盆破碗散布在地上接屋顶漏下的污水。
大娘正侧着身子躺在稻草铺成的炕上,身上仅盖着一床满是破洞的薄被。
见此情景,姜泽鼻尖微酸,想起了他的母亲。
曾几何时,性格温和母亲也这般孤苦无依,却坚持带着自己四处求医,如今却已天人永隔。
以前自己无法保护亲人,惨剧发生时亦无能为力。
如今,绝不让这种惨剧再度发生!姜泽暗暗发誓。
“大娘?”连山轻轻喊道。
“咳..咳..”大娘艰难地睁开眼睛,想坐起身来,无奈浑身乏力,岚赶忙将她扶住。
大娘苍白的脸有些浮肿,似是感染风寒。
“小伙子...对不住啊,老身身体有些不适,无法起身招待你们。。”大娘脸上露出愧色。
“小子正好学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