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正派,或是家世显赫之辈行走江湖,身边明里暗里多半会有家族供奉或是宗门长辈护卫,若真遇上生死之危,保命不成问题。可要是孤身一身闯荡江湖,遇上强敌不以力破局,那就真是死则死矣的凄惨下场。
游侠儿死则死矣,生前若转蓬,死后埋骨他乡便是了。
心中感慨万千,钱二爷很是语重心长地对还在皱着眉头琢磨如何发力的魏长磐讲。
你要只身一人去厮混江湖,老子心里本来就是大不赞同的,老子好歹还有个在一郡之内都还算唬得住人的老头子当师傅,他魏长磐何来这么个名气不小,武艺挺高的师傅?他钱二爷虽说当年在江湖厮混过,拜过把子有过过命交情的兄弟也有几个,可说到底不是你小子自个儿的关系,锦上添花的买卖人家乐得顺水推舟,雪中送炭的危局可就未必乐意掺和喽。
还有师傅给你的那把刀子藏好些,平时可别轻易露出来给人瞅见,老子虽说没习过这些短小兵刃,但你平日光以拳脚功夫示人,要是与你小子对敌,这说不定有些奇效。
“来,陪你师傅喝两盅喽。”钱二爷絮叨完了自己那些江湖的经验之谈,背着手朝宅院外走去。家里老妈子做的饭食果腹还勉强说得过去,要是论下酒菜好坏。还是得去镇中那家小酒楼里头,正儿八经让那肥圆厨子整些好的上上来,这点儿银子他还不在乎,出门前还不忘捎带上那只学舌八哥出门透透气儿。
到这世上十来年还不晓得酒水是个什么滋味的魏长磐跟在遛着鸟儿吹着口哨的钱二爷身后,脑子里还在琢磨能够凭空生出偌大声响的那些拳究竟是怎么打出来的。
“呦,这不是钱二爷么,有些日子没来了,楼上请,座儿给您留着呐。”柜上正愁眉苦脸算着打着算盘的掌柜一见钱二爷跨进门槛,就像是赌鬼见着兜里竟然还能摸出俩铜板,笑得脸上褶子能夹死蚊蝇。
每月固定要在酒楼里头开销一笔银钱的钱二爷可算是这镇上独一家小酒楼的财神爷,光是酒水钱就占了店里头每月流水的一成份额,出手又极阔绰,从不短半分银子酒钱,镇上有几个这般豪气的主顾?
钱二爷一句菜照旧,酒开坛三年陈的青梅酿,算是这小酒楼里头一份儿的上好酒水了,一小坛子可比那烧刀子贵出一两银子,镇上喝得起的人家算是屈指可数,窖里头存了十几坛子一直没买主,老掌柜的头发估计都愁白了几根。
和楼上那些个酒友打过招呼,钱二爷拉着魏长磐在众人面前转了圈儿,随后大着嗓门儿冲着周围桌上那些酒客宣布,他,算是我钱二爷的徒弟了,日后在镇上还请各位街坊邻里叔伯长辈多多照应,今儿个高兴,楼里所有的酒水钱让掌柜的算在我头上,大家伙儿吃好喝好。
那些个老饕食客当场拍桌叫好,几个被家里定死了每日花销数额的,也叫店小二上来在添两个肉菜,来壶浑酒,又能在酒楼里消磨好些时辰喽。
但凡这会儿没在田间地头街上铺子里忙活的,在镇上都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见着魏长磐这么个没根基的竟然攀上了钱二爷这么棵大树,心里不由感慨着小子可算是瞎眼鸡都能叼着虫子————运道不小。
心里感慨羡慕是一回事,能落进肚皮里的酒菜是另一回事,恭维话感谢词儿说得差不离,老饕们还是各自回到自己那份酒菜前,有一句没一句唠着嗑,不外乎镇上刘寡妇的屋里又被人撞见进了哪家小伙儿,孙家儿媳妇可真是水灵,光棍儿王大晚上不去睡觉去扒人家小夫妻窗户,生娃的下流事儿没见着,反倒被那户男主人拿着锄头追了老远儿,诸如此类的闲话。
酒楼里头厨子听说是钱二爷叫的酒菜,用料自然是十足不掺半点儿水分,肉捡好的切,鸡子挑肥嫩的拔毛仔细,手脚更是利索得没法儿言说,端着大红漆木盘肩上搭着块抹布的店小二一会儿工夫就把钱二爷桌上铺得满满当当,千恩万谢接过了钱二爷随手抛出的一小粒能值上六七十铜板的碎银打赏,不忘给桌上添一副碗筷便走了。
目睹了这番场面的魏长磐瞠目结舌,小酒楼他以前倒是常来,山上套了野鸡野兔亦或是碰了大运气钓上来条五六斤重的金黄大鲤鱼,大多都是找小酒楼的掌柜换铜板,称不上有多童叟无欺,勉强算是公道价,十几小几十枚铜板放在手心里的分量那可是能让少年郎欢喜上大半天时光的。
可现在这么眨眼功夫,钱二爷就扔出去了自己上山好些天的收成图一乐?
很久以后魏长磐晓得了这么个道理,有的人呐,一枚铜板只能掰成两半儿花,可有的人偏就能把一堆银子花出只有一枚铜板的观感。
这天是魏长磐来到这世上第一次饮酒,禁不住身为师傅的钱二爷红着脸喝大了舌头再三要求,才捏着鼻子灌下去一杯。
初时没什么感觉,就和喝杯味道古怪的凉水似的,又一转眼腹内便是火烧火燎的感觉,再一转眼那股子火苗又从腹中一路向上蹿,花了好些功夫窜到脑子里,少年郎的那张眉清目秀脸儿也红了,脑袋像是沉重了好些,抬起来都困难。
魏长磐觉着像是原地转了几十圈的晕,钱二爷嘴里的神仙滋味没尝着,反倒想这不会就是江湖上的mí_yào,让人感觉不到东南西北。
迷迷糊糊,听着周围那些老饕笑着对他指指点点,说是这般好酒,这半大小子怎喝得出个中味道来?
少年郎此时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