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滚的波涛就像女神垂落在地面的裙边,带着白色的浪花,拍打着狰狞的礁石。
这片深绿色的海湾,正如同它病态的颜色一样,仿佛正在承受着某种疾病。浅薄的土层下积蓄着淤泥,喷吐着一股腥臭味,这里并没有海湾常见的自然风光。
海湾如同退潮的海底,直立而起的手掌状珊瑚,夕阳的霞光照射在其上的水珠里,将艳丽的颜色渲染成不详的美丽。到处都是巨大的奇怪贝壳,还有被海草和藤壶掏空的沉船。时常有清凉的海风从这些奇观中吹过,演奏出幽怨的哀嚎。
这里不是活人该待的地方,但今日,却有人踏足于此。
白色的纱裙拖在泥泞潮湿的土地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沾染。即使这些看似平整的土地下,埋藏着沟壑和裂隙,白色身影如履平地,就像那个窈窕的身形没有重量,仿佛飘在空中。
黑色的皮裤上有着两条螺旋向裹住修长的双腿。她虽然是中性装扮,但弯卷的黑色长发和帽檐下那双如同鲜红缟玛瑙的眼眸,都在倾诉着她的美丽。那股诱惑力,就像是她胸前别着的宝石玫瑰散发的芳香,无法抗拒,令人陶醉。
她们展现着美丽的两面,惹人遐想,又诱人沉迷。
黑女士,抬起了自己的手臂,遮挡着照射在脸上的阳光。那些讨厌的温暖将自己的皮肤变成了干硬的钻石结构,虽然带着奇异美感,但她并不喜欢。温润如歌谣的嗓音里夹杂着埋怨。
“我亲爱的好奇心女士,又是什么在督促你决定进行这场突然的旅行?纳斯兰的风光已经让你腻烦了吗?更主要的是,为什么是下午?你知道我不喜欢白天活动,而且是被人粗鲁地叫醒,而且是在礼拜六,你知道今晚的血腥玫瑰会聚集多少客人吗?没有当场阻止你的行为真是我最大的错误。”
白女士停顿了片刻,像是在认真接受姊妹的指责,又像是在没心没肺地感受海风。
“我好像听到了歌声,碧翠丝。”
“你根本没有在听我说话,你可真是个讨厌鬼,阿里安娜。”
“不,我一直在倾听,我亲爱的妹妹,我只是,想和你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你在沉眠和你的酒吧花费太多的时间了,你在我眼中,就像一个被生活支配的人偶,我想让你放松下来,好好享受我们的时光。”
碧翠丝拉了拉自己的帽檐,声音变得又细小又娇蛮,“那为什么不带海伦娜姐姐一起,把海伦娜独留在家里,不是太可怜了吗?”
“海伦娜没有办法离开城堡的,这你我都明白。但我想海伦娜的状态应该好了不少,最近总是能从她的楼层外听到她的笑声。姐姐也许找到了自己的快乐。”
碧翠丝瘪了瘪嘴,“海伦娜也是个讨厌鬼,只知道做自己的事。”
阿里安娜的面纱在风中游动,她的视线注意到远处耸立的的礁石,这里的空气中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和湿气。
“希望这里就是我要找的地方,一只活着的塞壬女妖,如果能愉快地交流歌声就好了。”
“阿里安娜,你说这次旅行是为了陪我!而不是你那该死的音乐!”
“当然是陪你,我毛躁的碧翠丝,你焦急的样子就像我们小时候饲养的格鲁托一样。但是我也可以用其中的一点点时间来追求音乐。”
碧翠丝的脸一瞬间阴沉,“我不得不提醒你,亲爱的姐姐,格鲁托在我十岁的时候已经淹死了,一只因为着急忘记飞行溺水而死的金刚鹦鹉。也许你认为它很可爱,但是请不要用它来比喻我,那对我来说是一种智商的侮辱。”
“抱歉,碧翠丝,我大概是太想它了,尤其是它在我们的屋檐下反复念叨那个父亲授予的可爱词汇的时候,我记得自己当时笑得前仰后合。”
“【漂亮小妞】可不是什么可爱词汇。你的奇怪审美还是和从前一样奇怪。那么,你为什么最近会开始重新学习音乐,我记得,你不是在歌唱这方面相当自傲的吗?”虽然完全无法理解安德瑞的那些骨头架子为什么会喜欢你的歌声。
“觉得自己还不够优秀,想要被认可。”
碧翠丝的眼睛里带着求证的意思,但语气中早已带上了笃定,“在安德瑞居然还有人会不认可你的歌声吗?”
“疫医,他似乎在逃避我的声音。”
果然如此,碧翠丝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阿里安娜,你为什么那么在意他?”
阿里安娜的脑袋回望着碧翠丝,话语中带着淡然。
“因为疫医先生很有趣,我很好奇。”
“你的好奇终究会停止,甜腻淤积便会产生厌恶,你终究,是会厌烦的。”
阿里安娜正准备反驳,碧翠丝却已经转身面对一边。她的手背上出现狰狞的血管,手指变得修长而又尖利,眼瞳中的红色顷刻充盈整颗眼球。
“敌人。”
阿里安娜抽出了魔杖,指向长在鼓泡的海面。
最先出现的,是青蓝色带着一层粘膜的背鳍,狰狞的鱼嘴塞满鲨鱼一样的三排利齿,两个惨白眼球暴凸,宽阔的视野能达到二百七十度的范围。人形身躯,皮肤上覆盖着厚实的鳞片,手上拿着缠绕海草的三叉戟和船锚,三个鱼人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里。
它们发出尖利的吼叫,粘稠的涎水落在了泥沙中。
“看来你所谓的塞壬同伴并不好客。”
阿里安娜的背后出现朦胧的人影,她魔杖上的红宝石闪着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