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难识人品,泥泞知骏马。
拣个棒伙计,一个能顶俩。
刚才在酒楼门口,魏才带税兵与郑恩开打,没人顾得理柴荣,柴荣推车就跑。他将货车藏在树林里,又去挑油篓。他刚挑着油篓跑没多远,便见两个税兵追了上来。他惊慌中钻进树林,见树林不过几十棵树,林外又地势开阔,没法藏躲,便急中生智,将一只油篓里的油倒进草丛中,钻了进去。两个税兵追到,不见柴荣,抬起油篓就走。柴荣不敢叫喊,只得缩身不动,寻找脱逃时机。
郑恩追来,向两个税兵问话,柴荣听到郑恩声音,想要叫喊,又怕郑恩笑话他胆小,正犹豫不决,魏才带人已经追到。
郑恩受魏才哄骗,以为柴荣真的已经被抓,在税房关着,等他去赎,老实让捆,柴荣当然为郑恩不顾个人生死救他的义气感动。
他一边心里庆幸:“认识不过一天一夜,他竟为救我不怕送命,我走南闯北,如此讲义气的人我听也没听说过!这个朋友没白交!”一边心里叫道:“你这个傻逼,今天的事莫说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就是能说清楚,光你充卡头二姐夫、抗税打人,这些事他们也会要你的命!你还真让捆,这不是找死吗!”
柴荣心里着急,便在油篓里捏着嗓门喊叫,阻止郑恩,并在郑恩与魏才打斗时,掀开篓盖,撂给了扁担。这会儿他见魏才兵力分散,正好逃窜,郑恩却为追问他去向还要恋战,哪还顾得面子?
柴荣滚到郑恩脚边,钻出油篓,扯起郑恩就跑。
郑恩边跑边问:“你在里边钻着,我的香油呢?”
“敬土地爷了!”
郑恩叫道:“两篓剩了一篓,我可怎么向掌柜的交代。这可怎么赔呀!”
柴荣见郑恩忠厚仁义,武功极高,早生得他为伴,朝夕相从之心,这会儿见他生死关头还在想着履职尽责,为老板服务,拉他当伙计的意念更重了,开口训道:“赔几两银子事小,怕只怕赔银子事也难了!”
“难道掌柜的还要加倍重罚吗?”
“掌柜的罚多少都是小事,怕的是你一回去,金山银海也难买回你一条命了。你想想,税卡是朝廷的,五个人被杀,卡棚也被火烧了,这是多大的案件?”
“我又没杀人,又没放火,就充了会儿卡头二姐夫,打了卡上人两巴掌,能有多大罪?顶多坐二年牢,怕球什么?”郑恩不服气地说。
“你和税卡那些人打架是真,刚离开又正好起了火死了人;何况你刚才又打伤那么多税兵,不是真的也是真的了!你还能洗清?你长着一张黑脸,又是个常卖油的,捕快还不好查不好找吗?恐怕你没回到油坊,人家已经查到那儿了。说不定现在那油坊就已经被官兵包围了。你武功再好,一个人能跟官府对抗吗?”
郑恩说:“照你说,我今后在这一方是卖不成油了?”
柴荣说:“还说今后,眼前丢不丢命还说不定呢?税卡那头儿这次带着许多高手,若都围上来车轮战,你能支持多长时间?再说,税卡出这么大事,他能不派人向上报告吗?说不定县衙里已经得到消息,县巡检、县捕头此刻带着人马已经出发了呢!”
“那怎么办?”郑恩见柴荣说得严重,急得直挠头。
“别管油了,赶快离开这事非之地方是上策。咱客店相遇,也是有缘,今天又舍命救我,我不能丢下你不管。跟着大哥跑生意吧,有我吃的就有你喝的。离此一百多里便是济州,那城内我有许多主顾,咱先跑到哪里,把茶货卖了,再商量以后吧!”
“那我也得回去给师弟懒虫和肖聪儿母女打个招呼,不吭声走,他们会担心的!”郑恩想到肖聪儿每天黄昏都要站在街口望他,坚持要回去。
柴荣火了,训道:“大祸临头,你还挂这挂那,不要命了?什么懒虫、‘小葱’的,他们又没牵扯此案,会有什么危险?先躲过眼前灾祸,其它到了济州再说!那里我有得力朋友,什么事都好办!”
二人说着,已经跑回树林,来到车前。郑荣把车把一端,催郑恩上路。
郑恩围着那剩下的一篓香油恋恋不舍,气得柴荣飞身上前,一脚踹倒。郑恩见香油转眼间流进了草窝里,再难收起,税卡上人马又从后追到,并且另一方向也有烟尘滚滚,像是有大队兵马奔来,只得把扁担交给柴荣当武器,自己则找了树林边用过的那棵枣树,抉了小枝杈,一手提着,扯起车子绊绳,拐上了沿河小路。
魏才见郑恩和柴荣顺河边往前跑,分出一队税兵,前去截头。
河道弯弯曲曲,路又坎坷不平。郑恩和柴荣见魏才带人在后紧追,慌不择路,只管往前窜。碰见水沟高坎,能拉的拉过,拉不过还得把货车抬着,当然跑不过岸上抄直路的那队税兵。他俩沿河边拐了个弯,来到黎河桥,众兵丁有的张弓搭箭,有的举着砖头、石头已经早早在桥头上等候。
桥头河岸陡峭,刀削斧劈似的,足有两丈多高,上面还有兵守;后边魏才率人已经赶到,相距不过百步。
二人被堵在河坎下,地势又不利,如何能够逃脱?
郑恩发现河岸边一簇柳树后拴一竹排,不管三七二十一,跑上前解了缆绳,与柴荣抬上货车,用手中枣树当篙,对岸上运力一撑,让竹排直射河心,顺水而下。
魏才带人沿河追赶,直追到一处峡谷,河边无路,二人方才算暂时逃脱。
黎河是黄河的支流,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