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华市”,对于黄东而言,这个地名只有在报纸上浏览过,而关于这个城市的介绍与详情,他从不关心,也没有一点概念。
他做了二十多年的梦,他幻想着诸多他梦开始的地方,繁华的粤省,浪漫的布拉格,神圣的梵蒂冈,甚至一望无际的非洲大草原,他都愿意把自己的家,砌筑在其中的任何一个地方,哪怕他从此碌碌无为,单凭一份对向往的执着,便可以安身立命,了此终生。
可命运对他的调戏,并没有因为他的屈服而高抬贵手,当他刚刚为梦想编织了开头,命运就用一把大剪子无情的剪了下去。女友、前途、还有并不巍峨的梦想。一切来得那么辛苦,去的如此容易。之后,命运再用两根手指,像捏臭虫一样,嫌弃的把他丢到了这里。
他曾经想过,去流浪,做草原上一直孤独的狮子,可女友的背叛,让他失去了前进的信心,神雕侠侣,若是没有姑姑,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一名身残志坚的青年而已,这不是他想要的。
最后,他去了北华市,是因为这里有他最好的兄弟,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背叛了他,他只剩下生命中最重要的兄弟,他不期望这个兄弟在他伤怀时能给他什么,只要一杯酒,一张床,和酒醉后用力嘶吼出的那首歌。或许,几天后,也或许是几周后,他再次离开这里,也或许他要和他最好的兄弟一起,在这里创造一个好的前程,一切都没有定数,他只知道有兄弟,心就有底。
黄东,选择了最近开往北方的火车,他急于逃离那个城市,就像那个城市抛弃他后,他只有快速的抛弃那个城市,才能够挽回一些颜面,火车昏昏沉沉的开向了奉城,漫长而短暂,漫长到他回忆了千百遍曾经刻骨的爱情,终点还未到达;短暂到他的心里的伤口还没有一丝的愈合,就清晰的看到了奉省并不晴朗的天。
之后的大客车,同样是时间最近的车次,他要逃脱,最快的逃脱,直到终点出现在他面前,颠簸了七个小时,迷迷糊糊的睡了不知道多少觉,似梦非醒,辗转难安。他知道,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可他的爱情牵绊着灵魂,没了爱情,他就丢了魂。
终于,大客车艰难的爬进了客运站,这里是他暂时的终点,因为逃跑,总要有个终点。背起沉重的背包,登上花掉他半个月工资才买到的阿迪。
“情山远,意波遥,咫尺妆楼天样高,月圆苦被阴云罩,偏不把离愁照。”
刚刚下车,入眼即是破败的车站与杂乱无序的小摊,叫卖声混着街边一堆的垃圾散发出的臭气,急急的顶上他的脑门,一堆苍蝇轮番攻占着垃圾堆,场面恢弘,嗡嗡作响。一切就像摄影记者颇有冲击力的车祸现场照片,定格在黄东的脑中。他想过这地方比较落后,可没想到落后到如此情景,甚至比不上他家乡的一个县城。让他随即就有了马上返程的冲动。
“这他妈不是个农村么,变态的老韩,脑袋是不是让门给挤掉了?”黄东暗暗愤恨,就像刚被骗到山西小煤窑挖煤的一般……
电话铃声刺耳的炸响了第二遍,黄东用尽全力按下了手机的接听键,似乎手指按下的是老韩那个光亮亮的脑壳,即使如此,犹不解气。
“喂,老铁,初到北华市,‘赶脚’如何?”听筒中,满嘴北腔的韩鹏贱贱的问道。
抬头仔细寻找,远处比他矮了一头的韩鹏正拿着手机,一步三摇的向他走来。光亮的脑门,高高的额骨,一脸坏笑,模样和大学毕业时的样子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你就是一个变态,看到我了还打什么电话,你电话不花钱还是隐瞒了富二代的身份。”说完,黄东挂断电话,立身不动,等着韩鹏上前。
“欢迎欢迎,黄大才子莅临长春,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呀!”,这个住了四年上铺的兄弟,一路小跑的向他冲来,随即一个大大的拥抱,让黄东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滚开,大夏天的,你热不热?”黄东心中激动,嘴里确是不饶人。
“瞧你那一脸的是非,不就是让马子给蹬了么,也不是没被蹬过,干啥跟全世界都欠你八百吊似的,好好的一个黄花老爷们,害怕没有姑娘霍霍你?”两人的玩笑让黄东找到大学时候的感觉,心中温暖。
“操,你还是不是兄弟,还有没有点同情心,走了!”黄东转过身,佯装要走。
“好了,好了,黄爷,是小人的不是,好容易来的,哪那么容易就让你走了。”韩鹏上前接过黄东的背包,搂着兄弟的肩膀,向人民大街走去,黄东顺从的跟着他,就像大学时,兄弟俩鼓起勇气向姑娘表白一样。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出租车载着两兄弟回到住处,“贵足踏贱地,小弟寒舍粗陋,黄兄切莫嫌弃才好呀。”韩鹏把黄东引入房间,把背包胡乱的往床上一扔,告诉黄东自便,便匆匆赶回报社,去开报题会。
韩鹏走后,黄东胡乱的洗了一把脸,开始仔参观了韩鹏的住处,这个被他称作狗窝的地方,只有一间卧室,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20平左右的地方,各个房间都显得狭小而局促,凌乱的床上,被子和枕头胡乱堆砌在一起,臭袜子肆意的丢弃在角落,看来韩鹏的生活方式与大学时无异。
按照韩鹏的安排,黄东从柜子里找出一床新被子撇在床上,他知道,这算是邋遢兄弟对他最大的礼遇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李,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