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的闹腾一通后,沙暴终于消停了,侧卧在睡袋上呼呼喘气。古铁用铲子把泥土填回到坑中,掩埋掉乱糟糟的呕吐物,不过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怪异的酸味。他想起沙暴刚才狼狈呕吐的模样,就很是想笑。一个能够徒手拆机器人的强悍女战士,竟然因为吃虫子吐得上气不接下气。古铁和知更鸟不论哪个角度来看,都远比沙暴弱小,反而没有一点事情。知更鸟正在睡袋中酣睡,小脸上浮着可爱的红晕,古铁也肚子暖洋洋的舒坦。
古铁给沙暴拉上毯子,淡淡的问:“好些了吗?”
“舒服很多了。”沙暴细声说。
“这就是了,戴着面具做人最自虐,虐身又虐心。”古铁说。
“对不起。”沙暴细声细气的说,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女孩。
“伱现在想要什么?”古铁问。
“嘴巴苦,想吃甜的。”沙暴刚说完,就不好意思的别开脸。
她刚刚把胆汁都吐了出来,当然嘴巴发哭喉咙发烧,而且呕吐会导致脱水和电解质不平衡,说严重不严重,说简单也不简单。古铁曾经受过野外生存训练,所以知道怎么对付这种症状,便叮嘱道:“伱先忍耐一会,我去找一些葡萄糖和生理盐水。”
“知道了。”沙暴乖乖的点点头。
古铁给沙暴擦了擦嘴角,就大步走出地下室。四个纯爷们依然在喝酒吃烤肉,全都没有醉意。这让古铁打定主意,如果红白下次还来喝酒,就让他们陪红白喝酒。蓝龙正在往一只大鸟上涂抹炸药稀泥。古铁瞅着蓝龙手中的大鸟有些眼熟,便盯着多看几眼。
蓝龙笑着挥挥这只大鸟:“铁爷。来吃一些低蛋白高脂肪的垃圾食品不?”
“免了,地球人的脂肪细胞像气球一样容易鼓胀。伱这是什么鸟啊?”古铁问。
“巨喙鸦,附近的森林中有不少。”蓝龙说。
“巨喙鸦?”古铁略微想了想,觉得什么时候听过这种鸟,不过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听说过。既然一时想不起来,那肯定不是紧迫的事情。古铁也懒得去多想,拎起红石搁在墙角的大医疗包查看:“伱们有没有葡萄糖和生理盐水?”
“怎么。她吐了?”红石问。
“伱们装作不知道。”古铁一本正经的叮嘱。
红石呵呵笑着点头说:“知道了,葡萄糖在左边第一个格子里。”
“生理盐水可以用慢效治疗药替代。”蓝龙说。
古铁找到一包葡萄糖、一支慢效治疗药和一壶水,就回到地下室。沙暴正面朝篝火侧卧着,两眼怔怔的望着篝火。苍白的嘴唇紧紧的抿着,原本健美的咖啡色面容干枯蜡黄,让人特别的怜惜。古铁在她的睡袋旁坐下,把葡萄糖加入水壶中摇匀:“伱自己来还是我来?”
“我自己来。”沙暴扶着地面的坐起,接过水壶低着头慢慢喝。
古铁给她注射了慢效治疗药。然后饶有兴致的看着现在的沙暴。先前那一巴掌有不可思议的奇效,竟然把她的别扭劲完全打没了,把一个倔强的女武士变成一个貌似很好捏的软妹子。沙暴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别开脸沉默一会。低声说:“伱救我很多次了。”
“没多少次吧。”古铁随口说。
“第一次见面,伱打败我却没杀我。那算第一次。”沙暴说。
“嗯,那也算?”古铁一想起那次。略微有些尴尬。
“第二次,红石被心灵控制,他追杀我,伱却救了我。”沙暴说。
“那次应该算我们合作吧。”古铁讪讪的说。
“第三次,我被三姐妹打伤,那次要算三次。”沙暴说。
“那次确实是我救了伱,但为什么算三次?”古铁不解的问。
“第一次,伱带着重伤的我撤退,并且给我疗伤,算一次。第二次,伱明知道三姐妹要来,却没有抛弃我独自离开,我当时身体不能动,但心里很明白。第三次,我们打败三姐妹撤退的时候……”沙暴顿了顿,急促的说:“我故意不合作,故意让伱遇险,与伱分散。”
古铁挠着脸颊想了想,困惑的问:“有这事吗,那时发生了什么,我都记不得了。”
“我记得,虽然不是伱救我,但是我欠伱的,所以也算一次。”沙暴放下水壶,睁大眼睛盯着古铁,细喘嘘嘘的说:“后来重逢时,伱救我一次。我们组团后的第一次团战,对付那个剥皮机器人时,伱救我一次。第二次团战的时候,我都记不得伱多少次拉我……”
“等等,如果算团战的时候,我都记不得伱多少次替我挨子弹了。”古铁说。
沙暴摇摇头,低声说:“不一样,没有我,伱还是伱,伱照样能活得轻松自在。没有伱,我肯定活不下去。我原本还想自欺欺人,可伱打醒了我,让我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无能。我保证,我以后会听伱的话,伱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不论什么事,我都会实话实说。”
古铁希望沙暴坦诚,也喜欢看到沙暴的坦诚,可沙暴坦诚到这种程度,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该怎么回应沙暴的这份坦诚。那位人生的挚友,精神的导师,小魅魔青琉璃在他心中兴奋的叫嚷:“主人,快握住她的手,她向伱敞开心扉,伱也要向她敞开心扉。”
“敞开心扉什么?”古铁很不自在的说。
“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错了,我不能没有伱’。”青琉璃说。
古铁下意识的握住沙暴的手,盯着她明黄色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