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秘密就像一块大石,牢牢地压在粱书的心上。
作为赵昀的长子,赵济从出生的那一天就被寄予了厚望。代宗赵铮亲自挑选了三位饱学鸿儒作为他的老师,赵昀登基后的第一道圣旨也是册封赵济为太子。
可以说,他的人生就是在为当皇帝做准备。可就在他成为太子的第二年——也就是咸平二年,遭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变故——东宫遭人纵火,混乱中,太子殿下被人掳到了宫外,尽管陈兴林拼死追回了太子,却也在他的脸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尽管陈瑞昭的神机妙手挽回了他毁容的命运,命运却又一次把他推向了黑暗的深渊。
咸平三年二月,皇后李氏难产,幸得神医汤飞凡出手,才勉强救活了小公主赵垂的一条性命。也就在这个时期,皇帝赵昀忽然萌生了想要长生的念头。
随着赵垂一天天长大,赵昀和赵济父子之间的关系也日渐微妙。
赵济依旧住在东宫,每日接受三位先生的教导。赵昀虽然经常夸赞太子聪慧、仁孝,却从不让他上朝,更不曾给过他半点儿权利,反而对深居内宫的贵妃赵清雅依赖有加,以至于赵清雅的权势日益高涨。
太子在长林坊开铺子。这件事儿说来稀奇,却绝瞒不住御史台的那些老古板。
或者说,赵济根本没打算瞒着谁,如此一反常态的高调行事,背后原因只有一个——他要败坏自己的名声。只有自己的德行配不上储君的头衔,他才真正应了父亲口中称赞的仁孝。
粱书越想越是头疼,无论他怎么翻身,就是没法安心入眠。不知不觉间,江屿震天的呼噜声已经渐渐归于平静,绢窗上也泛起了蒙蒙的青色。
直到这时,粱书才渐渐有了睡意。可随着一阵此起彼伏的鸡鸣声响起,新的一天的又开始了。
粱书再次睁开眼睛,无神地凝视着着雕花大床顶盖上的团花图案。
不多时,他的房门便悄无声息的滑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小的身影探头进来,向着床的方向轻轻喊了一声:“少爷……该起床啦……”
回应他的是一个迎面飞来的枕头还有粱书愤怒的咆哮:“滚!”
听见粱书的怒骂,梁才一把接过枕头,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轻声唤道:“少爷,今儿是杜尚书的生辰,您可不能起晚了呀……”
“日你娘的柳世才……好端端的给爷送什么请柬!”
礼部尚书杜如海是个凡事都讲礼法的老古板,今天是他的生辰,像粱书这样接了请帖的晚辈,要是去的晚了,一定会被说是失礼,搞不好还要挨一顿数落。
想到这里,粱书纵有千般的不愿,也只好起床,毕竟礼部尚书的说教可不是一般人享受得起的。
粱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忽然想到隔壁的江屿似乎睡得不错……礼部尚书家的寿宴肯定很有意思,正适合给江屿这样的土包子长长见识。
嘴角提起一抹诡笑,对梁才吩咐道:“去,叫江先生起床,我要带他一起赴宴。”
因为担心粱书会耍脾气,他的母亲李氏很早就在花厅等候,见儿子和江屿并肩而行还有说有笑的样子,不由老怀大慰。
早先给儿子请了那么多先生都不管用,谁想到,这江先生一来就把儿子领上了正道。不仅和王崇恩三人一起读书,如今竟连早起赴宴这种规矩都懂得遵守了。
想到这些,李氏越看江屿越是喜欢,简直想把江屿收作义子才好。
粱书并不知道母亲就在身后的花厅,带着江屿径直去了马车,自然无从得知,身边的穷酸差一点儿就成了他异父异母的兄弟。
和马车相比,粱书还是更喜欢骑马。京城的石板路太过坚硬,车轮走在上面颠簸的厉害,只是因为杜如海的规矩太大,文官要敢骑马去他家,他就敢以有辱官体参你一本。
杜家位于京城正东的集贤坊,从武英侯府出发,一路上一共要路过五个坊市。街上的车马如龙,他们的马车也是举步维艰,即便卯时不到就出了家门,也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才赶到杜家。
下了马车,粱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正要往府门走时,却被一个声音给叫住了。
“阿书?慢行一步,等我一起走。”
这个人叫的亲切,可声音却有些陌生。粱书愕然回头,正看到一个身穿靛青锦袍的年轻人正在下车,待那人站定身形,粱书这才看出,这人竟是驸马商孟林。
粱书下意识的看了看马车,见车上再没人下来,不由便有些失落。
商孟林理了理衣袍,走到粱书面前,先对江屿点头一笑,才对粱书道:“怎么来这么早,没跟武英侯同来吗?”
粱书晃了晃手中的请柬,苦笑道:“没办法啊,柳世才特意给我送了请柬。”
商孟林的眉毛一扬,惊讶道:“这么巧?我也是得了他的请柬,那正好,咱们一起进去吧。”
三人进了杜府,入眼所见的一切事物全都工工整整一板一眼,很符合杜如海的性格。
商孟林见粱书似乎有些失落,便笑着说道:“崇宁的身体偶有小恙,要不然她也会过来的,你可不知道她有多惦记你,上次从宫里回来就一直跟我念叨,非要我在兵部给你谋个差事,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到兵部去?”
“大……额……公主怎么了?上次见她就觉得她的脸色不好,要不要我给她找个郎中?”
粱书说话时看了一眼身边的江屿,江屿便笑着往前走了半步,只等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