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们已经信了大半,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有人故意拿此话来套许友和章朗,怕还有疏漏。
许友一直装傻卖乖,让人束手无策,可章朗毕竟年轻,被人调戏了与黄盈盈的感情,再拿话一激,很快就道出了原委,原来洪先生在两人下注时的话分明是警告,别人听不出来,两位当事人岂会充耳不闻。
之后两人哪敢在茶舍内部多言,让茶舍赔钱。
诸多迹象如此明显、合理,护卫们再不疑有他,纷纷投了全输的注,只是根据个人情况,金额略有区别,至此崔颖睿丧失斗志的消息,不胫而走,犹如冷水下了滚烫的油锅般,一下炸开,更是经过坊间流传发酵,成了如今的版本,人们讨论的盛况倒是有些出乎章朗的意料之外。
今日来茶舍观棋的众人,显有看好崔颖睿能赢。
茶舍安排章朗做的事情,相对轻松,布置好了一应事物后,站在上楼梯口,通报上面棋局的时实动态,陈掌柜交待了声音必须大、明朗,而且不能出错。
有此安排并不是章朗不受重视,而是因为章朗伺候客人还缺乏经验,今日又都是贵客,不能得罪。而上下位置沟通也异常重要,章朗有担责任的气魄,才让陈掌柜放心安排其在此处。
因此章朗在楼梯口见到了嘉庆府中很多的大人物,一个个非富即贵,气派非凡,着实开了一番眼界。
见到了如今嘉庆府的太守贾大人,一身休闲的宽衣长衫,将略显富态的身体遮掩,动静间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气势悄然外放,撑得并无高大的身躯傲然挺拔,显有发言,但只要开口自成焦点,在一群人前仆后继的拥戴下,缓缓而上,谈论之事,章朗半句也听不懂,也本该听不懂。
见到了诸多平时不多见的棋道名士,他们一个个都棋道精深,受到茶舍供奉,现今嫌少露面下棋,也只有在这种热闹时刻才会来添砖加瓦,活跃氛围,分散于茶舍各处,对战开始时通过讨论,让观众们也能知道棋局的战况。
还有很多形色各异,章朗根本不知所云的客人,反正全都一副笑脸相迎。
最关键的是,第一次见到了清漪茶舍的幕后老板,洪熙尧道人,身着阴阳道袍,头戴七星冠,双眸精光如电,与一白胡子灰袍老僧款款而来,若章朗所料未差,此人应该就是崔颖睿的师父,普惠大师。
两人来去如风,并未给楼下众人搭讪的机会,眨眼间已经上了二楼,从章朗身旁无声穿过。
章朗诧异的看到丈房洪先生早已恭敬的等在楼道中,领着两人去到了平时茶舍供奉所在的甲号房。
而且洪先生迎着两人进房间后,未叫章朗去取酒,而是亲自去到了酒窖,恭谨的端来了一套碧玉通透的翡翠酒具,其内的灵酒章朗在酒窖厮混如此酒居然从未见过,光从洪先生错身而过的功夫,在旁边闻闻,就已神清气爽,此酒的品阶恐怕是四阶以上,悄然间已进了甲号房。
今日茶舍的两位筑基供奉,已经隐到楼下去了,二楼交给洪道人看管,没人敢造次,所以房间中只有普惠大师和洪大人。
洪先生先倒了两杯灵酒后,也恭身退了出来,忙自己是事情去了。
各个房间间的隔音法阵对筑基以下的修士有效,却难不住筑基修士的神识,而洪道人的神识更是能轻易穿透这些法阵的阻碍,吩咐所以人做事,根本不用人在一旁侍奉。
洪道人对普惠大师伸手做出请的手势。
普惠大师手中转动菩提子手串的念经动作终于停下,道了声佛号,“阿弥陀佛,贫僧为了这碧玉琼脂,今日又要破戒了。”
洪道人哈哈大笑道:“破大师皮囊身戒易,心中之戒难矣。”
普惠大师将酒杯放入鼻下摇摆一番,细闻酒香,芬芳隐隐绽放,沁入肺腑,贯穿心魂,放入唇边浅尝一口,绵软厚重,余劲迅猛。吧唧嘴唇间开口回道:“洪施主妙赞了,为了徒儿的筑基之事,贫僧不就求到施主了嘛,还为此搭上了一番俗事,至今都心绪不宁,为其所扰。”
洪道人双手端起酒杯敬道:“佳慧任性,被我宠坏了,多谢大师愿意耐心管教,为其启蒙。”
一杯酒饮尽,普惠大师趁洪道人继续倒酒的功夫,又道:“教学之道,因人而异,佳慧聪慧,定会有所成就,但似乎对赌子一字偏见颇深,洪施主可有传承之心。”
洪先生长叹一口气后,感慨道:“随她吧!能少恨我一点就好。倒是大师的这个弟子,我看着颇为心动,要是将来不愿在琅琊山上受些窝囊气,随时欢迎到我这茶舍来,一壶浊酒笑谈风雨中,做个大隐于市的高人。”
普惠大师抬起僧袖,似有微词的欠身道:“年轻人还是不要此番引导的好。缘起性空,不妄加干涉,才能直至本心。徒有其表的梦幻泡影,易令人目盲、耳聋、心疲,误入歧途。”
洪道人马上虚心受教,戏言道:“大师教训的是,授徒一事你强我太多,我教出的都是祸害,要不然也不会有这小祸害来讨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