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王氏姐弟没有让章朗忍着伤病起来为章震守灵的意思,章震的丧事也只打算草草办理,早点完事分家。
许山对这个决定非常不满,章家因为章震的死得了多少赔偿他可以不管,王氏占了多大便宜他亦不管,这些都属于章家的家务事,但许山口头上只是断绝了与章家的关系,师徒的情分在许山心中还有,只是不能共处,哪能由着王氏姐弟作践师父。而且作为章朗的父亲,许山欲要插手,对章家之事的话语权比同为外氏的王氏要重,许山极力主张丧事要办的隆重,让生命最后时刻敢与强权抗衡的老人走的风光、气派。
为了劝儿子章朗起来守灵,许山还与儿子触膝长谈了一次。
病床前,许山罕见的流露出一丝羞赧的对章朗道:“你记事后,我们接触的少,也就一只手能数出的那么几次,所以你失忆其实对我们来说,是最没有影响的,或许还把这些年的恨淡化了。”
章朗眨着眼睛,思索着回道:“我想不起来了,只是记得祖爷恨极了你,自己对你似乎没什么映像,有的都是这几日的。”
许山笑呵呵道:“挺好的,这几日我至少还有几分父亲的样子,可能我是唯一要感谢你失忆的人,不然有些话,我可能永远也说不出口。”
许山见章朗没有张口要问的意思,只能自己又开口问道:“知道为什么我要离章家而去吗?”
章朗这次脱口而出,“祖爷说你不想要我这个累赘。”
许山听到此言,深吸了口气,似乎忍受着某种莫名的委屈,又眼含温柔的回道:“此话不假,但你毕竟是我的儿子,后来章家破落了,我却过的不错,你又开始修行,我要真是个自私之人,为什么不去认你呢!”
章朗如拨浪鼓般摇着头,其中确实有隐情,期待着神色望父亲继续说下去。
许山扬起了头,满怀追忆的道:“我和你母亲在怀你的时候,也是在着年节中,去了一趟嘉庆府置办年货,偶遇到一个算命的高人,主动要为你们母子算命,我们正值兴头自然满心欢喜的答应,可着老头看着和善,说的却满是胡话,居然说你是扫把星转世,谁与亲近就克谁。我们自然不信,恼怒的走了,想着肯定遇到了骗子,你都还没出生,怎么可能算得准。可后来的事不由我不信,只能离你越远越好。”
章朗眼露不善的与父亲对视,并质问道:“那你现在怎么又不怕了。”
许山这次笑得更大声,也更肆无忌惮,“嘿嘿,我也活了快半辈子,命格已定,已不是年轻的时候,你祖爷也知道这件事,他不是也这么多年后,才被你克死。”
见章朗沉默不语,许山又道:“那算命先生还说过,你这命格最不怕和最怕的都是恶人,我以前理解不了,现在似乎懂了,所以打算待你伤好后,送你去嘉庆府,我年轻时曾经对同样被百草堂逐出门墙的一位弟子,有过一壶酒的救命之恩,他如今在嘉庆府混的有声有色,就是做的事不入流,应该能收留你。你如今在附近没法生存,只能另谋生路,所以你祖爷的葬礼你必须守灵,下次再祭拜都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不能枉对这些年于你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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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参加葬礼的乡邻并不多,章震死前名目张胆的与百草堂作对,甚至痛骂百草堂门主,当时兴起,大家可能踊跃附和,但事后都怕百草堂的报复,来的大多是些不怕死的老人,上柱香后也不久待,本来想办的风光的葬礼,实际却相当冷清,钱都花在了采办事物上。
章朗枯坐了一天,午夜十分,黄韶成一家偷偷的到来,是了,来了不止黄家夫妇,黄盈盈于昨日回到家中,听说了章朗发生的诸多不幸,为其十分遗憾,随着父母来一道看望。
一家人为了躲开百草门的注视做全了准备。
三人白天就说要去嘉庆府探望崔氏的娘家,走的缓慢,入夜才敢调头,偷偷来到章家,见到了跪坐于灵位前,孤单的章朗,王氏姐弟早睡觉去了,而许山在入夜后,就被自己的妻子拉回去了,说章震对你这般何必为其守灵,而且也不愿让他与章朗走的太近,以后争夺自己子女的家产。
三人上香祭拜完,崔氏对憔悴的章朗嘘寒问暖道:“小朗,你怎么样,可要顾好自己的身体啊!”
章朗勉力挤出一个笑脸回道:“黄师父的药很见效,这几日我吃了两副,身体原来的伤已经好多了,只是身体还不得劲。”
说着章朗还调整身体朝向,艰难的对着黄韶成深深的拜了一礼,并解释道:“我还要为祖爷感谢黄师父一番,因为您的药,祖爷在死前彻底清醒过来,说出了心底之言,死的并不憋屈,父亲说这已算善终了。”接着章朗又分别对黄韶成、崔氏各拜了三拜,甚至黄盈盈都拜了一拜,并再次解释道:“父亲说我是扫把星转世,尽会连累人跟着受苦,感谢你们一家之前对我的多般照顾,虽然我都不记得了,但听崔师母的一些讲述,我应该很喜欢你们一家,但我却不能自私的再让你们因为我而受难,药材的钱我会想办法还你们的。”
黄韶成看着章朗此番疏离表现,满脸的不满,气愤道:“你是因为此事,恨透的黄家,所以要故意断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吗?毕竟我们也姓黄。”
章朗摇着头,苦笑道:“恨也要想的起因为什么而恨,我只恨我自己,现在是个废人之身,修炼报仇于我都不可能,还谈什么恨呢!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