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床头雕刻着男女童子戏莲的檀木床上,一个脸上缠着纱布,长着不少痘痕的少年,以微弱的声音喊着:“水...水...水。”
床头一位身着道童服饰的少年瞌睡中,听到微弱的叫喊声,宛如被一杯凉水扑面,打了一个激灵般醒来,看到床上少年还在呼喊着:“水...水...”
喜出望外的跑向屋外,同时也大喊着:“师父,他醒了,他醒了。”
不多时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训斥着身后弟子,“怎可如此没有礼数,大喊大叫,这般无定性,怎可有作为!”
致远散人面色沉静的迈步走进客房中,不急不缓的抓起章朗的手腕,号起脉搏。
而身后的童子章生福反省着师父教训的同时,看着床上还在不停唤着“水”字的同门,去桌上拿过来水壶,站立一旁,师父授意后再让其饮用。
此子脉像虚弱不堪,丹田中灵气也异常杂乱,走火入魔的症状似乎未见好转,但又有一股强劲的脉搏会偶尔出现,注入新的生机,保证其活着,乃致远散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怪脉像。
此时章朗已经昏睡过去三天三夜,致远散人并未如何救治他。两个伤员被带回来时,章朗就被扔于炼丹房外,根本无人照看,所有人都围着致远散人,观他救治黄霄哲,谁在百草堂更受重视一目了然。
致远散人见黄霄哲中毒太身,屏蔽了左右,调用珍藏配制了一副能解百毒的药汤,并加入了一些珍贵的固本培元药材,给黄霄哲灌下,半个时辰后,见黄霄哲恢复了些生气,又去除了黄霄哲断掌处的毒血和腐肉,并一点点将肋骨扶正,放出胸中淤血,又每两个时辰灌下一副解毒汤药,终于稳住了伤势,只是至今还未醒来,气色倒是已经好转很多。
两位黄家散人见黄霄哲有好转迹象,才疑惑的询问致远散人为何章朗的血溶于酒中后,不能解霄哲身上的瘴毒。
致远散人这才得空来到丹房外查看昏睡的章朗情况,看出了章朗也中毒了,不过这些毒正在被一点点的蚕食,而且章朗体内的灵气混乱不堪,完全是走火入魔的症状,饮这样之血病情不加重才怪!
见两位同门将自己的试药之人折腾成这副样子,几乎废了,致远散人也很是郁闷,抱怨几句,才让章生福将章朗带动客房,走火入魔后能不能再修炼,还需观察,若不能再修炼,以后多半不能再依靠灵酒之力抵抗毒性,抱着几分期待,才对章朗好了几分。
章朗被章生福慢悠悠灌下一点水后,眼帘微微挣开,看到了自己的便宜师父以及师兄。
致远散人刚欲问章朗,“感觉如何!”
章朗却先开口道:“你们是谁?”
章生福看着章朗对师父言出不敬,先不乐意了,将水壶交到左手,右手在章朗的脸上打了一巴掌,怒斥道:“臭小子,师父你都不认得了。”
刚刚清醒过来的章朗再受重击,又一次晕了过去,章生福见自己又做了错事,偷偷看向师父,在一对怒其不争的严厉目光下,不得不缩起了脖子,沉默退于一旁。
致远散人并未严厉指责,只是出门时,留下话来,“好好看着,下次醒来,直接去找门主。”
章朗于昏迷的第四天中午再次醒来,还是口渴难耐,可见到章生福提着水壶走过来时,生出浓浓的惧意,起身欲躲,可牵动身体上的疼痛发现根本动不了,只能表情痛苦的在床上呼痛。
章生福见章朗如此惧怕自己,也猜出章朗是因为昨天被自己打怕了,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真不认识我了?”
章朗疑惑着摇起头。
章生福早有定计,喜道:“我是你爹,快叫爹。”
章朗却回道:“我爹是许山,不是你。”
章生福更加疑惑了,“你记得你那个忘恩负义的爹,却不记得我。”
章朗如拨浪鼓般摇着头,确实不认识眼前少年。
章生福将水壶放于床头,自己则出门去找门主,并向门主汇报了章朗两次醒来后的情况。
黄鹤年进门时看着满脸疑惑看向自己的章朗,也问道:“你不认识我。”
章朗点了点头,又看向一旁的章生福,希望他能帮自己介绍一下,可章生福哪敢越过门主的授意做事。
黄鹤年接着问道:“你还记得些什么?”
章朗躺在床上,眼珠转动,努力着回想着道:“喝酒、祖爷、王奶奶,外祖常骂我废物、兔崽子、爹爹不喜欢我......”
章朗断断续续说了半天,却没有半点上百草堂后的记忆。
黄鹤年对章生福吩咐道:“去把黄韶农夫妻叫来!”
黄鹤年在吩咐的过程中一直盯着章朗的眼神,却发现章朗还在努力回想着自己的记忆,并未在听到黄韶农夫妻后有丝毫的异样反应。
崔氏先丈夫一步在章生福的带领下走入房间,先恭敬的敛妊为礼先黄鹤年问安,不等回话,就已看到床上虚弱的章朗,眼眶湿润的上前关心道:“小朗,你怎么样,听说你受了伤,重不重?”
说着崔氏已坐着了床边,拉住了章朗的手,一片冰凉,往常章朗身上的热力好似暖炉,怎么出去一番回来就成了这副样子,崔氏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水留下了,弱了章朗的求生意志。
身后黄韶农也无声的对黄鹤年作揖后,来到床边,眼露关怀之色。
章朗对眼前妇人的关心露出笑脸,可还是不停的来回望向屋内的几人,希望未有人能帮他介绍